三月二十三日,清晨七點整。
清脆而持續的鈴鈴聲打破帝都招待所內的寂靜。
日向美音在朦朧中下意識地伸手在床頭摸索,試圖抓住那擾人清夢的噪音源頭。
啪!
手背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好啦,美音,別賴床了,快起來!”
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床邊響起。
“嗯……”
日向美音含糊地應著,混沌的大腦卻在下一秒驟然清醒。
她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并非自家臥室,而是一間寬敞的宿舍。
左右兩側整齊排列著六張雙層鐵架床,能夠睡十二人。
睡在她上鋪的珍妮一邊穿衣服,一邊笑著揶揄道:“再磨蹭,到時候趕不上去昆侖學府的車,可別哭鼻子。”
“啊!我這就起!”
日向美音嚇得一個激靈,瞬間彈坐起來,手忙腳亂地抓起疊放在枕邊的昆侖學府校服。
純白的襯衫,藍白相間的外套,搭配同色系的長褲。
她飛快地套上,連紐扣都扣得有些歪斜,便匆匆奔向宿舍角落的公共盥洗室。
刷牙、洗臉、排隊上廁所……
在一陣略帶慌亂的忙碌后,她終于和其他女孩們一起,帶著按捺不住的興奮,嬉笑著涌出宿舍門。
宿舍外的走廊早已人聲鼎沸。
來自大漢帝國五湖四海的青春少女們匯聚于此。
她們興奮地交談著,笑聲、呼喚聲在走廊里回蕩,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蓬勃的朝氣和對未來的憧憬。
置身于這片喧囂的海洋中,日向美音才真正感受到一種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說真的,直到此刻,她仍有些難以置信。
就讀昆侖學府的寶貴機會,竟然真的降臨在她這個普通工人女兒的身上。
這讓她內心不禁為過去那些陰暗的揣測感到一絲羞愧。
曾經,在電視上看到工人子弟獲得表彰時,她懷疑過背后是否存在不為人知的交易。
直到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黑手”的推動,僅憑幸運就站在這里。
她才相信,那光明之下,未必總有陰影。
女孩們隨著人流涌出招待所的女性住宿區,與同樣興奮的男生們在食堂入口匯合。
寬敞明亮的食堂里,長長的隊伍有序地向前移動。
她們依次領取了豐盛的早餐,熱氣騰騰的包子、稀飯、牛奶、雞蛋等。
然后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坐下。
珍妮咬了一大口包子,臉頰鼓鼓囊囊,眼睛卻亮晶晶的,“喂喂,你們說,開學典禮上,圣人會不會親自出席啊?”
“應該會吧?”
“呀!我居然有可能親眼見到圣人,能夠向別人吹一輩子了!”
“不過,延長壽命的方法,會不會像電影里演的那樣,要喝各種奇奇怪怪的藥劑啊?”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頗為文靜的女孩推了推鏡框,小聲提出疑問。
“我才不管什么藥劑不藥劑!”
珍妮大大咧咧地一揮手,斬釘截鐵地說,“只要是圣人給的。
哪怕是瓶子上貼著劇毒勿服、里面還冒著詭異紫煙的東西,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干了!”
她的話引來周圍少女們一片贊同的點頭。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起未來的學校生活,氣氛熱烈。
日向美音安靜地坐在一旁,小口喝著溫熱的牛奶。
作為新都的女孩,她性格有些內向認生。
雖然經過一晚,但還無法像珍妮她們那樣,迅速融入這種仿佛多年好友般的熱情氛圍。
她只是偶爾附和地點頭,或者輕聲“嗯”一下,表示自己在認真聽,避免被排擠到圈外。
……
早餐過后,上萬名新生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井然有序地登上一輛輛早已等候多時的大巴車。
車廂里瞬間充滿少年少女們嘰嘰喳喳的談笑聲,如同無數只歡快的鳥兒在歌唱。
日向美音并不覺得吵鬧,反而覺得這聲音充滿生命的活力。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投向窗外。
龐大的車隊緩緩駛出招待所那氣派宏偉的大門。
帝都的道路規劃極好,路面嶄新平整。
據說為容納超過六千萬的龐大人口并改善交通,這座城市經過數**規模的擴建,才有世界最大城市以及交通最便利城市的美名。
……
大巴車從城市外圍逐漸駛向城市內部,窗外的景象也隨之變化。
馬路上的車流越發密集,街道兩旁的行人摩肩接踵,摩天大樓鱗次櫛比,玻璃幕墻在朝陽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直到某一刻,仿佛有一條無形的分界線。
道路一側那些動輒數十層的摩天大廈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普遍只有八、九層高的建筑群。
“快到圣宮了!”
珍妮興奮地壓低聲音。
所有人都知道帝都那條法律,圣宮周圍一公里內,任何建筑都不得高于圣宮城墻。
日向美音望著窗外,臉上浮現一絲如夢似幻的迷離之色,“我們真能進去嗎?”
“都到這一步了,你還在懷疑什么!”
珍妮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笑道:“看,我們馬上就要駛入圣宮了!”
“嗯。”
日向美音重重地點頭,心臟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大巴車又向前行駛一段距離,圣宮呈現在視野之中。
在溫煦春光的照耀下,那連綿不絕的宮墻,宛如一條橫臥的晶瑩雪山,純凈、神圣,散發著令人屏息的莊嚴與壓迫感。
日向美音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感覺喉嚨有些發干。
大巴逐漸放緩速度。
所有進入圣宮的大巴車,在接近宮門時都必須接受嚴格的安檢。
輪到她們這輛車時,司機將車停下,車門打開。
兩名身著淺紅色禁軍制服的士兵大步登車。
為首一人面容剛毅,目光一掃車內,使用超能力道:“你們當中,如果有心懷不軌的家伙就大喊一聲。”
車廂內一片寂靜,學生們面面相覷,無人應答。
那人也不再多問,利落地一揮手。
車下立刻又有幾名禁軍士兵登車,手持精密的探測儀器,開始檢查車廂的每一個角落、座椅下方、行李架,確保沒有隱藏任何爆炸物、槍支或其他違禁品。
確認安全無誤后,士兵們迅速下車。
大巴車這才緩緩駛入朱雀門。
車子重新啟動后,日向美音忍不住小聲對珍妮嘀咕道:“剛才那樣問,就算有內鬼,肯定也不會承認啊。”
“這你就不懂了,”珍妮得意地眨了眨眼,顯擺自己從網上看來的知識,“我聽說通感系的超能力者不僅能操控物質,更能影響人的心神。
剛才那種問話,配合他們的超能力,如果真有人心懷鬼胎,就會不受控制地暴露出來。”
她說著,悄悄指了指車窗外兩個盤腿閉目的禁軍士兵:“喏,你看那邊的兩位,我猜八成就是外放系的強者。
他們能把自身的源力像網一樣鋪開,形成一個無形的感知領域。
任何進入這個領域的人,哪怕只是動動手指,都逃不過他們的感應。”
“珍妮,你懂得真多!”
“嘿嘿,我都是網上瞎看的。”
珍妮得意地笑了笑,隨即又立刻收斂聲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大巴駛入圣宮后,仿佛踏入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環境瞬間變得幽靜。
不僅她們這輛車安靜下來,整個龐大的車隊都仿佛被按下靜音鍵。
先前車廂里的喧鬧聲消失無蹤,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鳴和輪胎碾過路面的細微聲響。
似乎在這里,任何過大的聲音都是對圣人的褻瀆。
日向美音屏住呼吸,將臉貼近冰涼的玻璃窗,清澈的眼眸中盛滿無法言喻的期待與憧憬。
圣人和電視上的一樣嗎?
而在她們乘坐的這輛大巴車頂,拉爾斯正閉目養神。
他身旁的伊藤桃子,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多年的夙愿,終于要在今日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