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顏跟在華妃身后,手里拿著一個錦盒。
她偷偷看了眼昭答應,見她左右沒有林柔兒的影子,想來是因為告發昭答應,被發配到那個邊邊角角去打雜了。
皇后放下茶盞,淡淡開口:“坐吧。今日叫你們來,是為三日后公主生辰宴?!?/p>
“先皇和皇上都很寵愛長公主,這是皇上登基后頭一回給公主辦宴,特地強調了要大辦。”
“御花園的布置、宴席的菜式,還有各位的賀禮,都得定個準數?!?/p>
德妃先起身回話:“娘娘,臣妾以為,公主生辰該隆重些,多掛些模樣精致的宮燈?!?/p>
“再請樂師奏曲,菜式多備些公主愛吃的點心,賀禮方面,臣妾已讓宮人備了套白玉雕花佩,想來公主會喜歡?!?/p>
沈貴人立刻接話:“德妃姐姐考慮得周全。臣妾也備了支孔雀毛繡的團扇。”
昭答應也連忙說自己備了串珍珠手釧。
賢妃這才抬眼,語氣溫和:“菜式也可以清淡為主,免得膩著公主?!?/p>
皇后點點頭,轉向華貴人:“華貴人可有想法?”
華貴人抬手摸了摸鬢邊的簪子,開口道:“臣妾特地派人尋了一套鑲著鴿血紅寶石的頭冠?!?/p>
說罷給了林清顏一個眼神。
林清顏打開放在身旁的錦盒,底下的人見狀都倒吸口涼氣。
鳳冠上的寶石足有拇指大小,泛著晶瑩的紅光。
細小的珍珠顆顆圓潤,晃動時發揮細微的脆響。
“這是西域進貢的鴿血紅吧?”賢妃有些驚奇的說道。
華貴人面上帶笑,“賢妃姐姐好眼力?!?/p>
“臣妾記得,去年西域使臣只進獻了兩顆,皇上賞了一顆給太后,莫非還有一顆在妹妹這兒?”德妃有些疑惑的開口。
沈貴人緊了緊手中的帕子,華貴人送這么貴重的東西,怕是連皇后都要被壓一頭。
昭答應的母家也頗有名望,但看見這頭冠也不由得喃喃道:“光這鴿血紅只怕都能抵小半個宮殿了?!?/p>
華貴人見眾人驚嘆不已,這才滿意地開口:“前幾日臣妾的大哥從江南回京,偶然在一個商隊中發現此物?!?/p>
“本來是想送給臣妾戴著,但臣妾想著公主生辰,送給她正合適?!?/p>
皇后眼中也閃過一絲波瀾,“華貴人有心了,公主見了定會喜歡?!?/p>
華貴人得意地向后面望去,果然看見沈貴人和昭答應難看的臉色。
心中早起的不快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林清顏垂著眼,前世華貴人也送了這樣的大禮。
可被沈貴人等人整日在太后身邊吹風。
說太過奢靡,帶壞宮里的風氣,華貴人知道后生了好大的氣。
不過華貴人有兩個哥哥撐腰,一個從文一個從武,太后也不敢輕易說些什么。
但只怕,皇上會越來越忌憚江家。
散會時,眾人魚貫而出,德妃故意落后半步,湊到皇后身邊。
“娘娘,華貴人這哪是給公主賀壽,分明是借著寶石炫耀家世呢!”
皇后緩緩抬眼,“她有江家撐腰,又得皇上盛寵,張揚些也正常?!?/p>
“只是盼著公主生辰宴,別再鬧出其他事端就好?!?/p>
德妃聽懂了皇后語氣里的算計,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另一邊,華貴人剛走出坤寧宮,就被賢妃叫住。
賢妃隱晦地提醒道:“妹妹那套頭冠雖好,但太過張揚未必是好事?!?/p>
林清顏在一旁有些驚訝。
賢妃在宮中一直保持著獨善其身的想法,她竟然來提醒華貴人?
“姐姐是說有人會嚼舌根?”
賢妃沒明說,只安撫地開口說了句“貴人還是小心些為好?!?/p>
林清顏見她臉色沉下來,低聲道:“貴人,賢妃娘娘也是好意。”
“不過您送賀禮是為了公主,旁人怎么說,不必放在心上?!?/p>
華貴人垂下眸子:“我倒不怕旁人說,只是皇上要是知道本宮送這么貴重的東西,會不會覺得本宮鋪張?”
她最在意的,終究還是皇上的態度。
林清顏剛想開口,就聽見身后傳來沈貴人和昭答應的聲音
“不就是有兩個有錢的哥哥嗎?拽什么拽!”
“可不是,說不定那寶石是用旁門左道弄來的,哪配送進公主宮里?!?/p>
華貴人聞言瞬間抬眸,語氣囂張,“鋪張便鋪張了,有哥哥們撐腰,本宮不怕。”
回了鐘粹宮,華貴人把自己關在屋子里,翻出好幾套新制的衣裳。
可手里的料子再精致,也壓不住心里的焦躁。
林清顏在外殿整理那套鴿血紅頭面。
指尖觸到冰涼的寶石,心里卻沉甸甸的。
前世的生辰宴上,華貴人被德妃等人針對,被禁足了許久。
自己今世只能能幫則幫,這一切還得看華貴人自己。
正想著,里間傳來華貴人的聲音:“清顏,你進來?!?/p>
林清顏連忙進去,就見華貴人坐在鏡前。
“你說,生辰宴那天,皇上會不會來?我要是穿著那件水綠色的衣服配上新步搖,會不會好看些?”
林清顏看著華貴人眼底對皇上的期盼,在心里搖了搖頭。
自己的本意是借著她成為嬪妃,整日憂心她的恩寵做什么?
不過前世蕭景行曾在她面前提過。
“華妃,穿紅的最好看?!?/p>
林清顏走上前,挑了只紅得張揚的鳳釵。
“貴人本就貌美,穿什么都好看?!?/p>
“更不必學著旁人穿淺色的衣服,奴婢相信皇上喜歡的一直都是貴人這個人?!?/p>
華貴人此時已經十分相信林清顏。
聽了她的話,微微一愣。
是了,自己最喜歡穿的紅衣早已被壓在箱底,自己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愛穿素色的衣服了?
她想起來了,是因為‘皇上喜歡’。
華貴人伸手,林清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套大紅色的錦衣被找了出來,如新制的一般,被保護得很好。
華貴人摸了摸料子,問道:“這衣服一直由你看著?”
林清顏溫柔地開口,“娘娘以前最喜歡這件衣裳,奴婢日日打理,生怕壞了。”
華貴人輕輕點頭,“待會讓春菊帶你去庫房領賞,你做得很好?!?/p>
說罷又頓了頓,“往后你便貼身在我身邊伺候吧,封為,一等宮女。”
林清顏兩眼一亮,“多謝娘娘提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