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糯米一躍,撲到了蕭云冉的身上,面前桌上的青瓷盞“嘩啦”一聲翻倒。
在她的衣裙上留下大片深色的印子。
就算蕭云冉不怕貓,但也被這陣仗嚇懵了頭。
謝宴眼疾手快地抓起貓,摸了摸它被瓷盞破碎的聲音嚇得炸毛的腦袋,以免它再生事端。
“放肆!”太后面色陰沉,聲音響徹整個亭子。
而那塊魚干早就被不知名的婢女拾起。
不知情的眾人只當是糯米突然發作,沖撞了長公主。
皇后立刻吩咐人引蕭云冉去更衣。
亭內寂靜了一瞬。
華貴人慌忙起身,“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青磚上,她卻顧不上疼痛。
“太后明鑒!糯米平時溫順得很,從不會亂撲人,定是有人故意引它......”
“故意?”沈貴人見華貴人受挫,語氣里的嘲諷藏都藏不住。
“華妹妹這話倒新鮮,滿亭人都瞧見是你家貓自己撲向公主,難不成是公主故意引著貓撞自己?還是說,你覺得我們這些人都瞎了?”
昭答應立刻跟著點頭,“嬪妾早就說這邊關帶來的畜生養不得,今日沖撞了公主,若是日后沖撞了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江秦天看著華貴人跪的利索,本就心疼,如今聽昭答應這么說,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按昭答應所言,倒是臣的二弟進獻貓的事情,是錯的了?”
昭答應這才想起江秦天還在這兒,慌忙地擺擺手,“不,不,嬪妾哪敢說江大將軍。”
德妃卻在此時開口,“太后娘娘,雖說是江家進獻上來的心意,但這后宮還是規矩最重。”
“這長公主的生辰宴上出了這檔子事,華貴人這說難聽點就是縱貓行兇,若不懲處,恐難服眾啊。”
德妃這話句句在理,但也是句句打壓。
華貴人聞言臉色一白,往常帶糯米出去都溫順地躺在一旁,她也不知今日這是怎么了。
林清顏出席,跪在華貴人身旁。
“回稟太后娘娘,奴婢是華貴人的貼身宮女。”
“糯米尋常都是我在照顧,以前帶出宮時都十分溫順,今日突然暴起傷了公主,定然是有人陷害。”
華貴人扭過頭看著林清顏,眼里閃著淚光。
顯然沒想到她一個婢女能有這么大的膽量為自己辯解。
江秦天此時也有些著急,“太后娘娘,微臣的妹妹從小就性格純良,根本不會有這種不三三四的心思。”
“定然是有人陷害。”
太后瞇了瞇眼睛,她知道有江秦天在場,便不好處置華貴人。
華貴人仰起頭,看向蕭景行。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公主,臣妾還送了那么貴重的禮物給公主,這定是有些陷害啊。”
華貴人身穿紅衣,少見的狼狽,看得蕭景行心里一軟。
“母后,此事確實有些蹊蹺,派謝公公好好查查吧。”蕭景行開口說道。
沈聽雨也順著開口:“臣也養貓,這種動物性子溫順,不會隨意發作。”
太后看了一眼為華妃說話的一行人,本想借此打壓一番華貴人,但眾人態度堅決,她也不好多說。
謝宴領了旨意,當即示意東廠侍衛封鎖四周,嚴禁閑雜人等出入。
他用指尖輕輕撥開貓炸起的絨毛。
爪縫里還纏著幾根細碎的肉絲,沾著股咸鮮的海味。
“這貓尋常是吃什么的?”謝宴看向跪在亭中的林清顏。
“奴婢每日給糯米喂食,用的是沿海進宮的咸魚干,只有娘娘宮里有,尋常人拿不到。”林清顏開口,像是特意提醒。
江秦天立刻接話:“臣二弟進獻糯米時,特意叮囑過它的飲食習慣,這咸魚干獨特,需月月運到宮中。”
這話讓太后眼神一沉:“這么說,是有人借這魚干動的手?”
江秦天拱了拱手:“能提前用咸魚干引誘,定是對華貴人的生活起居了如指掌!望太后明察,還小妹一個公道。”
謝宴不再多言,徑直走向方才拾魚干的婢女。
旁人沒看到,他可就站在公主身邊,自然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他冷聲開口:“別逼咱家親自動手拿你手上的東西。”
那婢女嚇得一哆嗦,謝宴名聲在外,她只能乖乖聽話。
只見婢女張開手心,赫然是方才席間掉落的咸魚干。
“說!是誰讓你用咸魚干引貓?”謝宴瞇了瞇眼睛。
一旁的侍衛立刻上前按住發抖的婢女。
婢女低下頭,支支吾吾的不敢開口。
林清顏抬起頭,“你袖口沾著的纏枝紋,倒是少見,宮里除了幾位高位的嬪妃,別處可不能用這種繡樣。”
她雖然說的話不多,但句句都是線索。
謝宴指尖擦過婢女袖口的繡線,觸感細膩,是用江南新貢的絲線繡成。
江秦天認出來了,這是他親自帶回來的絲絨。
他的面色更冷了,“這絲線除了華貴人宮里,再就是三位主位娘娘有了。”
太后手指攥著念珠,沒有像方才那樣立刻發作,偏袒之意明顯。
“把這婢女帶回東廠細查,看看她近幾日都跟哪些人接觸過。”
謝宴應了聲,押著婢女往外去。
他心里有數,太后不當面定案,便是想從輕發落。
華貴人被江秦天扶起,膝蓋還泛著紅,怯怯地握住哥哥的手,眼里滿是淚花。
江秦天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有哥哥在。”
說罷看了眼跪在華貴人身旁的林清顏,“你這個貼身宮女,不錯。”
華貴人這才慌忙扶起林清顏。
她現在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若不是她出言提醒魚干的事情,自己怕是早就被太后責罰了。
林清顏垂眸,“是奴婢的錯,沒有看好糯米,讓旁人借著糯米做文章。”
華貴人搖頭,“你做得很好。”
蕭云冉此時才換好衣物,見林清顏等人都回到席位上,想來是查到了什么。
但亭內氣氛沉重,她也不好開口。
“母后,孩兒今日有些乏了,時辰不早了,不如讓大家都回去吧。”蕭云冉試探性的開口。
太后也揉了揉眉心,“嗯,走吧。”
說罷起身向亭外走去。
蕭景行目光落在林清顏身上,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蕭云冉幾步就跑到林清顏身邊,“林姐姐,待會咱們去和池邊吃我府里新制的酪飲吧,我聽說今日的杏仁酪加了江南新貢的蓮子,可甜了。”
林清顏沒想到蕭云冉回來找她,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華貴人。
華貴人本就對公主有些愧疚,見她喜歡林清顏,頓時神色一軟。
“去吧,本宮也跟哥哥有些話要說。”
林清顏點點頭,跟著蕭云冉走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