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江景致說,你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所以,你也希望他回到屬于自己的家,對吧?”
那天,江予枝沒有告訴江景致她已經(jīng)見過他的親生父親了。
那幾天她上課一直心不在焉,老師發(fā)現(xiàn)她狀態(tài)不對,叫了家長。
她哪里還有什么家長,來的不過還是江景致。
她記得很清楚,江景致詢問她是不是最近學(xué)習(xí)太累了?
她沒有說話。
后續(xù)他說什么,她都沒有回應(yīng)。
老師把他單獨叫到一旁談話,兩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回去的路上,江景致出奇的沉默。
未來的幾天,江景致雷打不動接送她上下學(xué)。
公司正值上升期,他那個階段工作正是忙的時候。
每次路上,她都能看到他放在扶手箱上的手機一直有電話進來。
“王叔呢?讓他接送我就可以了。實在不行,我也可以自己坐公交,騎車也可以。哥哥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
夜幕下,窗外的景色不斷倒退,男人的五官忽明忽暗。
她總覺得江景致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當(dāng)然,她也一樣。
狹小的車廂內(nèi),氧氣有些稀薄,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好不容易挨到到家。江景致鎖了車門,沒讓她下車。
“枝枝,我們談?wù)劇!?/p>
她背對著他的身軀僵住,然后慢慢松開扒住車門的手,調(diào)整坐姿目視前方。
車燈滅了,院子里的光源只能透過擋風(fēng)玻璃的一小角照進來,但不足以看清男人臉上表情。
車廂內(nèi)光線昏暗,江景致降下一截車窗,讓新鮮的空氣可以涌入。
夜色中,她似乎看到他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良久,她叫了一聲哥哥。
彼時,她已經(jīng)做好了江景致同她坦白的準備。
過去這么久了,他終于準備告知她,他親生父親的事了嗎?
被她的聲音喚醒,江景致默了默,側(cè)目問:“枝枝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她愣住,驚恐的抬起頭。
她不知道,自己臉上表情變換都沒有逃過江景致的眼睛。
“枝枝。”他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安心準備高考。”
她腦袋里一團漿糊,過了一會兒才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沒有……早戀。”
這話說起來沒什么底氣,因為前不久她和沈縱“早戀被抓”,寫了檢討也叫過家長。
那次她和江景致解釋了,是誤會。但確實也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她和沈縱就是清白的。
畢竟兩人被抓的時候……確實很像是在約會。
不過,那次江景致信了。
只是結(jié)合最近她不正常的表現(xiàn),他又誤會了。
江景致這次沒有說相不相信她,而是說:“你年紀還小,等……等你長大了,眼界開闊了,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
“可是哥哥,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我已經(jīng)長大了!”她不是不滿江景致不相信她,而是覺得在江景致的眼里,她好像一直都是一個小孩子。
她之前的確很享受被江景致照顧的感覺。但是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長期以往,是會遭到反噬的。
她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江景致遲遲不愿意和她透露他原生家庭的事。他一直把她當(dāng)成小孩子……
并沒有想過和她一同分擔(dān)什么。
“……”
那天的最后,江景致沉默的打開車門,讓她上樓休息。
兩人不歡而散。
直到隔天,她又見到了江景致的父親。
這一次,對方和上次一樣,表面上還算客氣,只是言語和動作上都透著一股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
她覺得,江景致的父親似乎不只是有錢這么簡單。
她查不到什么信息,就去問沈縱,問他知不知道港城景家。
也是之后她才知道,江景致的親生父親竟然是港城的首富。
港城景家,從百年前積累下來的家業(yè),如今這一代,只有江景致一個繼承人。
這說明什么?
她突然想到江景致公司剛起步那會兒,他應(yīng)酬回來總會把自己關(guān)在衛(wèi)生間,嘔吐聲和壓抑的喘息不斷撕扯著她的神經(jīng)。
于是,他父親那句“你不覺得,自己很像是他的累贅嗎”變成了敲醒她的警鐘。
累贅。
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不過那天,江景致很快就趕到帶走了她。回到家,他和她說明了情況。
他說了很多很多,她自始至終都在狀況之外,好半晌才對他說了一句:“哥哥,你回去吧。”
肩上的力道忽然松了,他當(dāng)時笑的有些勉強,“枝枝是不是剛剛沒有聽清楚,哥哥的意思是,如果枝枝不想和我一起……”
“我不想聊這件事了。”她起身,“我明天要考試,我先上樓睡覺了。哥哥晚安。”
從那天開始,誰都沒有再談及這件事,江景致的父親也沒有再出現(xiàn)過。
直到她車禍——
手上傳來輕微的力道,她側(cè)目,眼神茫然的看過去。
對上她微紅的眼眶,周晉南神情微怔。
他迅速掩蓋住自己的情緒,低聲問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江予枝搖了搖頭,再看向周圍時,發(fā)現(xiàn)偌大的會客廳,除了角落的傭人外,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那位老先生呢?”
“他有事先走了。”周晉南湊近了些,“你需要休息一下嗎?還是現(xiàn)在就和我上樓去看江景致。”
“現(xiàn)在可以上去?!”
“當(dāng)然。”周晉南解釋,他告訴老先生他請來了一位老中醫(yī)可以幫江景致按摩一下身體,對他恢復(fù)有幫助。
老先生自然沒有拒絕。
樓上,老中醫(yī)已經(jīng)先一步進去了。
江予枝緊張的時候手心會一直出汗,周晉南拿著手帕幫她擦掉汗珠的同時,在她耳邊輕聲提醒:“里面還有其他人在,所以只能遠遠地看一眼,不要太激動。”
望著他含笑的眼睛,江予枝重重點頭,“嗯!”
從遠處看,兩人倒真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小情侶,正在說著悄悄話。
特別是周晉南的神態(tài),完全是自然流露。
頂層,看到監(jiān)控里的畫面,管家輕笑著給老先生斟茶:“周生與他未婚妻的感情看起來真是真的好。”
“應(yīng)該是您多慮了。”
“畢竟那位小姐,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
“當(dāng)年派出去的司機明確表示,人當(dāng)場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