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同情劉秀華的遭遇,可這事都過了一夜,乘警那邊都沒有消息,她也無能為力。
“咱們還真是緣分,我是在北縣上的火車,你們呢。”
“我們是在陽市上的火車。”
“哎呀,咱們真的有緣分,北縣離陽市不遠。”劉秀華想到人家給瓜瓜的吃食,心里的感激無以復加。
別說他們只是陌生人,就是她親媽,當著她嫂子的面,也不敢這么大張旗鼓的給瓜瓜吃點心。
“要不是碰見您,我家瓜瓜就得餓到家。”劉秀華愛憐的摸著兒子稀稀落落的頭發。
說心里話,劉秀華還真不愿意稱呼對面的女人阿姨。她長的也太年輕了,要不是她說她女兒在她娘家大隊當知青,還有旁邊的小伙子叫她媽,她說啥都得叫她大姐。
蘇喬不知道劉秀華的心里活動,她又在紙袋子里拿出來一塊槽子糕遞了過去。
“這怎么好,這點心金貴著呢。”劉秀華聽自家婆婆說過,這點心可是用純白面和豆油做的。據說這槽子糕出爐放一星期,入口依舊香甜。
“拿著吧,咱們能遇上也是一種緣分。”
…
蘇木見姐姐把這么貴的點心給陌生人吃,心里就多有不舍。
方曉峰和舅舅的想法一樣,他也舍不得,可他媽都給人家了,他還能說啥,就把目光看向車窗外,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蘇喬還不知道,蘇木和方曉峰都在心疼槽子糕。蘇木咬牙忍著沒把東西搶回來,都是對他姐最大的尊重。
這事也不能怪蘇喬,她剛穿過來,思想還沒有融入這個年代,在財物和吃食上的看法,很難與這個年代的人共情。
在她眼里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吃食,在這個年代都是稀罕物。
就像這槽子糕,在她原來的世界,就是樣最普通的點心,高檔一點的人群都不會選擇它。或者說,它只存在于那些懷舊人的記憶里。
劉秀華是真的餓了,到最后沒有抵住槽子糕的誘惑,伸手接了過去。
蘇喬也趁機同劉秀華打聽了一下向陽大隊的情況,和陳家人的品行。
等她從劉秀華口中聽說陳母可不是善茬兒,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老茶婆子,她家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也都不是省油的燈。陳家還有兩個惹是生非的小姑子,就更替方曉瑩擔憂。
方曉瑩不是懦弱的性子,可面對那幾個糟心玩意兒,她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餓虎難敵群狼。
蘇喬想到了,蘇木也想到了。“姐,曉瑩可能吃虧了。”
“嗯。”
劉秀華見蘇喬突然不說話了,就不解的看著蘇喬。
人家都給自己透家底了,蘇喬也就說了自己的一些信息。
“我姓蘇,在陽市機械廠的大食堂工作。”
聽了蘇喬的自我介紹,劉秀華就想明白了,為啥人家吃的都是好東西。
在這個年代,一家國營大廠的食堂正式工,就象征著工資高,油水足,是很多人削尖了腦袋都鉆不進去的存在。
她婆家要是有人在食堂工作,她也不會在這個青黃不接的時節,抱著兒子回娘家。
劉秀華想著他們要是也住在陽市就好了,她一定抱住蘇姨的大腿。只要蘇姨手指縫里流出來一點油星子,就夠她兒子吃個半飽。
“可惜了。”這是劉秀華心里唯一的念頭。
…
早上的時間似乎轉眼即逝,蘇喬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塊上海牌手表。
“快八點了,咱們收拾東西吧!”蘇喬說著就在衣兜里拿出來一塊錢,遞給了劉秀華,“我們著急要去紅旗公社衛生院,就不能等你了,你們娘倆先坐車回向陽大隊吧。”
劉秀華有點不明白,蘇喬他們去衛生院干啥?
蘇喬也著急下車,喊了蘇木和曉峰,就帶頭拎著自己的包向車廂門口走去。
劉秀華沒有手表,但她的經驗告訴她:“蘇姨,你不用著急,這趟車總晚點。”
“嗯。咱們先準備著,準沒錯。”
劉秀華不愧是坐過這趟車的,火車果然晚點了。
等蘇喬氣喘吁吁的擠出出站口,就看見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旁,站著一抹高大的身影。
男人逆著光,她看不清男人的長相,可他那一身殺伐果斷的氣勢,讓周圍路過的人,都自動同他拉開一些距離。
葉庭還算了解這個年代的火車速度,晚點是常事。就在他再一次看向出站口,就見一個背著大挎包的年輕女人向他大步走來,后面還跟著背包的大小兩個男人。
女人看年紀三十出頭,齊耳短發,鵝蛋臉,墨黑的眉毛下是一雙大大的杏眼。
她身材高挑,細腰,長腿,再配上她健康的膚色,哪怕是一身極普通的藍色衣裳,也難掩她出色的容貌。
葉庭也沒想到,有一天他的目光會在一個女人的容貌上停留。
“…”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葉庭的左手握空拳,擋在自己的嘴邊。
就看見匆忙而來的女人,在他身邊停下腳步,很有禮貌的開口問道:“請問您是葉庭葉團長嗎?我是陳衛民的岳母蘇喬。”
蘇喬走近了,也看清楚了男人線條冷硬的高大身形,眉宇間的冷峻,恰當好處的刻畫出殺伐果斷的威嚴。
葉庭聽見蘇喬自報家門,有點無法把面前的漂亮女人,同陳衛民的岳母聯系到一起。
不過,他也是見過大風浪,這點小事情也不會放在心上。
“蘇喬同志好,接下來咱們先去哪里?”
“先去紅旗公社衛生院。”
“好,上車。”
葉庭說完就帶頭上了副駕駛的座位,蘇喬帶頭坐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