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交易而已,我?guī)退麣⒘嘶裘揖劝⒔愠鰧m。”
江緒寧大驚:“霍茂竟死于你手?”
“不對,你的意思是,謝枕要?dú)⒒裘靠芍x枕是陛下最隱秘的心腹,他一出手,必是陛下授意。”
看來,陛下終于打算對霍氏一族開戰(zhàn)了。
江緒存對江緒寧沒有一點(diǎn)隱瞞:“是啊,今日這一出也是他想出來的,我本是不同意這么做,但細(xì)細(xì)想一想,似乎除了這個辦法,短時間內(nèi)也沒有別的機(jī)會了。”
“只是這樣一來,阿姐的聲譽(yù)也被我毀得一干二凈了......”
“聲譽(yù)這東西,最是無關(guān)緊要的。”
江緒寧柔聲安撫著,也不免滿心擔(dān)憂:“我是怕,陛下不甘心這么輕易放我離宮,但礙于悠悠眾口又不得不放。最終,只能遷怒于你。”
“阿姐的心里,有陛下嗎?”
江緒寧心冷地苦笑搖頭:“即便一開始有,可這十年的磋磨下來,早已消失殆盡,唯余失望了。”
“那我就沒做錯。”
江緒存目光堅(jiān)定:“陛下只要想讓我給他治病,他就不會拿我怎么樣。皇宮那座吃人的地方,咱們往后離它遠(yuǎn)遠(yuǎn)的。”
“阿姐是憐惜你,若陛下、江家、謝家、霍家,四方一道向你施壓,你怎么頂?shù)米。繉α耍罟€告訴我說,今日隨省親圣旨一道來的,還有你柔安公主的敕封禮。”
江緒寧揉了揉江緒存的腦袋,眼底一片心疼:“可這么一折騰,這敕封禮又要延得遙遙無期。沒有敕封禮,盛京官眷永遠(yuǎn)不會認(rèn)你這個公主頭銜。”
“可我不在乎這些呀阿姐。”
江緒存十分乖巧地坐在江緒寧腿邊,兩手搭在她的膝蓋上,仰著腦袋笑。
“反正我也不稀罕做陛下的什么義妹,我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所有輩子,只要做你的妹妹就夠了!”
江緒寧被她逗得連連直笑。
她看向崔嬤嬤,笑嗔道:“嬤嬤您瞧,西疆十年,風(fēng)沙沒吹苦她,倒將這張小嘴吹得比兒時還甜呢。”
見狀,崔嬤嬤高興地直抹眼淚,她走過去,緊緊環(huán)住姐妹二人。
“西疆再苦、深宮再難,如今咱們一家子團(tuán)圓,終究是苦盡甘來了......”
不一會兒,立冬立夏便端了午膳過來,崔嬤嬤和眭嬤嬤一齊搬了個大桌子,白芷也煎好了藥。
江緒存收起脈枕,語氣松快了不少:“阿姐精神不錯,脈象也穩(wěn)了不少,想來顏師兄所用的針法是對癥的。”
只是,體內(nèi)的毒還是查不出,她得想個法子把江淮與的嘴給撬開。
“崔嬤嬤,去請謝世子過來,一道用膳吧。”
江緒寧說道。
江緒存扭頭:“阿姐喊他來做什么?他那張臉,不下飯得很。”
立夏在一旁連連點(diǎn)頭附和:“就是啊大姑娘,世子殿下他冷臉的模樣嚇人得很。”
“說到底,你們這樁婚事,是我向陛下求來的。論媒人、論長姐,我都應(yīng)該與你們這對新婚夫妻一道坐下吃個飯,是吧?”
江緒寧一面擺碗筷一面說道。
江緒存撇了撇嘴,嘴角含笑:“行吧,阿姐想讓他來就讓他來,我沒意見。”
“我諒你也不敢有。”
江緒寧說著,用筷子夾了一片薄薄的白肉送到江緒存嘴邊,江緒存都沒看清是什么就張嘴吃了下去。
“好吃?”
“阿姐喂的,自然好吃。”
“油嘴滑舌!”
江緒寧輕輕打了她一下,“對了,還沒問你呢,成婚后過得如何?你待謝枕怎樣?謝枕又待你怎樣?”
“就......盟友嘛。”
“只是盟友?”
江緒寧轉(zhuǎn)身去清洗茶具,屋內(nèi)立冬她們來來回回地走動布置,姐妹二人也毫不避諱,想說什么說什么。
“嗯,不過很快就不是了。阿姐你是不知道,謝枕這個人,城府太深、心機(jī)太重,不適合做盟友。”
江緒寧:“但他有擔(dān)當(dāng)、有責(zé)任、有能力、有手段、有智謀,適合做丈夫。”
“可這些,我也有啊。”
江緒存坐在軟榻上修剪花枝。
她‘咔嚓’一剪刀下去,仿佛那根枝丫就是謝枕一樣:“而且,這個人危險得很,要是哪一天我們走到了對立面,我一定第一個殺了他。”
江緒寧無奈:“......”
“那今天這事,你們打算怎么收場?”
“他倒是說過一個辦法,但我現(xiàn)在......不想聽他的了。”
江緒存抬頭算了算時辰:“明日之前吧,如果那個人沒有遣人來找我,就說明也是個蠢貨,跟她合作還不如和謝枕。”
她現(xiàn)在勢單力薄,憑自己想要徹底顛覆長安侯府實(shí)在太難,所以,她得先擇一方良木而棲。
“可你現(xiàn)下不是在和謝枕合作嗎?”
江緒存點(diǎn)頭:“是啊,但我只答應(yīng)和他合作,又沒說絕不背叛。”
江緒寧:“......”
聽著似乎,也有道理。
聊完還沒一會兒,謝枕便走了進(jìn)來,一大桌子的膳食全都擺放整齊。
江緒寧迎了上去,開口笑著道:“世子來了,落座吧。今日是家宴,隨意些就好。”
“多謝宸妃娘娘。”
他側(cè)目瞄了一圈,只有江緒存一個人坐了下來。
他自然而然地坐去了她身邊,小聲問了一句:“正午了,你的傷換過藥沒?”
“嘖。”
江緒存皺眉,頭湊近了他一點(diǎn),壓低聲音:“大哥你小點(diǎn)兒聲,這事兒還沒人知道呢。”
“我也沒多大聲,就問問你換藥了沒?”
謝枕也湊了過去。
“沒有沒有,一會兒就去,你別說話了。”
江緒寧的目光怔愣地停留在幾乎零距離的兩人身上。
方才,說要?dú)⒘酥x枕的人是誰來著?
眾人圍坐在一起,就連觀云也被拉過來一起吃,眭嬤嬤抱著兩壇子桃花酒出來。
“大姑娘、二姑娘,這桃花酒是從沈樓買來的,正好最后兩壇,據(jù)說聞名盛京已久,咱們嘗......”
這時,一名禁衛(wèi)在門外稟道:“宸妃娘娘,長安侯府管家張歲來了。”
“何事?”
“說長安侯要開宗祠,請族老,將您和信國公世子妃一道逐出族譜,讓二位即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