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季,他好狠的手段!
他是不是還要她圍觀行刑現場?
一瞬間,那雙清冷的眸里,迸射出駭人的殺意。
“嘖。”
身旁,傳來一聲極輕的、帶著幾分玩味的咂舌聲。
宋瀟因猛地回神,側頭便撞進賀尋那雙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的桃花眼里。
那雙眼,此刻正饒有興味地盯著她,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新獵物。
“看來,宋小姐的麻煩,比那九億還要燙手。”
宋瀟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與賀先生無關。”
他慢條斯理地坐直了身子,向她傾來。
一股混雜著高級古龍水與淡淡煙草味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強勢,且充滿侵略性。
“宋小姐,求我。”
“一個人,一千萬。”
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幫你把他完好無損地撈出來。這個價錢,很公道。”
宋瀟因的心狠狠一沉。
狗男人偷看她手機!
一千萬,買她心腹的一條命。
但她剛剛才被他用九億狠狠敲了一筆,現在又要她低頭,用錢去求他辦事?
宋瀟因的背脊挺得筆直,下巴微微揚起,露出一截天鵝般優美的脖頸。
“賀先生的生意,太貴。”
她清凌凌嗓音響起:“我,高攀不起。”
她轉頭,對司機冷冷命令:“停車!”
“吱——”
黑色的賓利穩穩停下。
宋瀟因伸手就要去拉車門,手腕卻被一只滾燙的大手猛地扣住。
“哎!”
她被那股力道拽得一個踉蹌,整個人都撞向了男人的方向。
賀尋指間的力量強勁得讓她心驚,仿佛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放手!”宋瀟因壓低了聲音怒斥。
賀尋非但沒放,反而將她的手腕捏得更緊。
他那張美人面湊近,幾乎貼上她的鼻尖。
“宋瀟因,沒了我,你打算拿什么去跟你二叔斗?”
“憑你這張臉,還是憑你那‘小神女’的虛名?”
他的話,字字誅心。
宋瀟因被他逼視著,那雙清冷的眸子死死地瞪著他,像一只被惹毛了的波斯貓,炸起了渾身的毛,卻又透著一股孤勇的倔強。
“我宋家的事,不勞賀先生費心!”
她猛地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胸口。
賀尋喉間發出一聲悶哼,臉上卻不見怒意,反而笑了。
那笑意邪氣又輕佻,帶著看穿一切的嘲弄。
他松開了手。
“好。”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港城的夜風大,宋大小姐可別一個人走丟了,到時候,價錢可就不止一千萬了。”
宋瀟因不再多說一個字,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冷風瞬間灌入,吹得她身上那條單薄的白色長裙獵獵作響。
她攔下了一輛紅色的士。
“去淺水灣道,宋家公館。”
……
半小時后,紅色的士停在了宋家公館的雕花鐵門外。
這里不是宋家本宅,而是宋兆季處理家族“灰色”事務所用的私人地盤。
梨花木的雕花大門緊閉,門口站著兩排西裝革履的黑衣保鏢,神情肅殺,比晚宴上那些人更添了幾分煞氣。
宋瀟因一身白裙,站在這片肅殺的黑色中,像一朵不合時宜的白蓮。
一個領頭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來,看到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恭敬地低下頭。
“大小姐。”
宋瀟因認得他,達叔,曾經是她父親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她的心底,燃起一絲希望。
“達叔,”她的聲音清冷,帶著一貫的高傲,“我爸在世時,待你不薄吧?”
達叔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含糊:“老爺對我們恩重如山。”
“那好。”宋瀟因直視著他,“開門,我要見宋兆季。還有,把阿炮放了。”
他們卻像是沒有聽見。
達叔沒有動,他身后的保鏢們也沒有動。
“你們聾了嗎?”
她加重了語氣,那屬于宋家繼承人的氣勢盡數迸發,“我讓你們,放人!”
達叔終于抬起了頭,那張曾經寫滿忠誠的臉上,此刻只剩下為難和閃躲。
“大小姐,此一時彼一時……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宋瀟因冷笑,逼視著他,“奉那個害死我父親,篡奪家業的亂臣賊子的命嗎?”
“大小姐!”達叔的臉色變了,“請您慎言!”
宋瀟因看著眼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們曾對著她父親宣誓效忠,也曾恭敬地叫她“小神女”。
可如今,她父親尸骨未寒,他們就已經換了新主。
人走,茶就涼。
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她最后看了一眼達叔,命令道:
“讓開。”
達叔咬了咬牙,終于還是狠下心,一揮手。
“唰——”
他身后的十幾個黑衣保鏢齊齊上前一步,徹底堵死了她面前的路。
達叔的聲音只剩下公事公辦的冷漠,“大小姐,抱歉了。”
“二爺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您……不能進去。”
那單薄的白色身影,在奢華氣派的公館門前,顯得如此孤立無援。
她緩緩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宋兆季這是要斬斷她的所有臂膀!
父親當年留下的那些老人,被宋兆季或收買,或驅逐,或“意外”身亡。
現在,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沒有錢,更沒有人。
孤身一人,無枝可依。
拿什么和宋兆季斗?拿什么去查父親的死因?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將她吞噬。
良久。
她抬起頭,眼中的絕望與脆弱被一點點壓下,重新凝聚成一片堅韌。
不,她不能認輸。
宋瀟因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剛剛存下的號碼。
“喂。”
電話那頭,是賀尋一貫慵懶中帶著一絲沙啞的嗓音,背景里還隱約傳來水晶杯碰撞的清脆聲響。
他似乎,在享受勝利的果實。
宋瀟因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不甘與屈辱都咽了下去。
“賀先生,你在哪?”
賀尋像是早就料到她會打來。
“維多利亞港,麗思卡爾頓的頂樓套房。”
他報出一個地址,語氣玩味,“怎么,宋小姐這么快就想我了?”
“我想見你。”宋瀟因開門見山,“現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