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災(zāi)嚴(yán)重,上葉村村民靠著紅泥跟樹葉烘烤的觀音土,艱難度日。
這還算是比較好的情況,畢竟,上葉村靠近老君山,不缺綠油油的樹葉。
按照老村長兒子葉河的說法,蘭縣很多鄉(xiāng)村,都出現(xiàn)易子而食的情況了。
因?yàn)槿~憨一家三口死得很不正常,村里的三姑六婆,很難得地聚在一起,說著家長里短。
吃飽喝足的徐墨,在村里邊溜達(dá)了起來。
村民們對(duì)徐墨還是比較友好的。
主要是因?yàn)樾炷雌饋砭筒皇菍こ@习傩眨芏嗬仙┳釉诒澈筻止荆f徐墨是縣里邊某個(gè)世家大公子,之所以流落在外,就是因?yàn)闋帄Z家產(chǎn)。更有人說,徐墨其實(shí)來自府城,等過段時(shí)間,家里的人,肯定來接他,到時(shí)候,瘋婆娘就能夠跟著享福了。
徐墨穿著破舊的麻布長衫,這衣服,還是葉河的。
“小哥兒,我們準(zhǔn)備去縣里換點(diǎn)吃食,你去不去?”
當(dāng)徐墨溜達(dá)到村口的時(shí)候,剛好看到葉江帶著四個(gè)小伙子,準(zhǔn)備去縣城。
徐墨倒是想去縣城,可一想到晚上要去把藏在村外的獐子肉拿回來,便搖搖頭,道:“我也沒有什么物件可以換吃食,就不去了。”
“小哥兒,你那一身鍛綢衣裳,應(yīng)該能夠換不少吃食。”葉江笑著開口。
徐墨笑著搖搖頭。
“既然小哥兒不去,那我們就先走了。”
言罷。
葉江招呼著四個(gè)小伙子,向著村外走去。
剛走出村子,就有人忍不住開口道,“你們說,這小哥兒到底是什么來頭?為啥現(xiàn)在還不離開咱們村子?”
“我估摸著,小哥兒肯定不是咱們蘭縣人。之所以留在這里,應(yīng)該是在等家里人來接他。”
“那他也應(yīng)該托人,給家里送封信吧?要不然,他家里人怎么知道他在咱們村?”
葉江雙手插在褲腰帶上,道:“徐小哥兒肯定不是尋常人,前天早上,我爹特意拿著去年的徭役單子給他看,結(jié)果,他居然認(rèn)識(shí)字。”
“大河哥,那你說,這徐小哥兒,為啥一直待在咱們村子里?”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咱們又沒虧待過他,不管他是什么人,總不可能記恨上咱們。說不得,以后咱們還能夠謀點(diǎn)好處呢。”
“也是!”
徐墨看著葉江等人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尋思片刻,向著老君山那邊走去。
一刻鐘后,徐墨走到一處亂石堆。
之前獵到的獐子,就藏在亂石堆當(dāng)中。
“嗯?”
徐墨看著被翻動(dòng)過的亂石堆,不由得臉色微變,旋即快步上前。
獐子肉,沒了!
瞧著附近幾塊石頭上的血手印……血是獐子血。
呵呵!
徐墨低聲笑笑,星眸中掠過一抹森冷,扭頭向著上葉村走去。
一頭獐子,徐墨可以不在乎。
但!
這種不告而取的方式,讓他極為惱怒。
沒多久,徐墨就來到葉大奎家。
吃飽喝足的葉大奎,正躺在黃泥屋內(nèi)的藤椅上,在聽到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后,懶洋洋地睜開眼,旋即連忙挺起腰桿,道:“小哥兒,你怎么來了?”
“獐子肉沒了!”
“什么?”葉大奎先是一愣,旋即臉色一沉,盯著面無表情的徐墨,尋思著是不是他故意藏起來。
可仔細(xì)一想,徐墨也沒必要那么做,畢竟,之前是他主動(dòng)開口,找他們一起去老君山狩獵的。
“小哥兒,我沒拿獐子肉!”葉大奎解釋道,“我回來后,就沒出去過。”
“跟我去狗子家看看!”
“行!”
兩人結(jié)伴向著葉狗子快步走去。
剛推開狗子家的小院籬笆門,徐墨跟葉大奎就聞到了肉香味。
“草!”葉大奎沉著臉,快步向著院內(nèi)黃泥屋跑去。
“嘭!”
一腳踹開緊閉的木門。
葉大奎看著屋內(nèi)葉狗子一大家子,正圍著用泥磚堆砌起來的火灶,鐵鍋里邊燉著獐子肉。
葉狗子一看踹門的是葉大奎,豁然起身,滿臉羞愧的說道,“大奎,我、我就拿了自己那一份!”
葉大奎咬著牙,緊握著雙拳,怒視著站立不安的葉狗子。
“大奎,你這是干什么呀?我們就拿了屬于狗子的那一份。”
“對(duì)對(duì)對(duì),我們又沒多拿!”
徐墨緩步走到葉大奎身后,看著漲紅著臉的葉狗子,道:“整只獐子都不見了,你現(xiàn)在跟我說,你就拿了你自己那一份?”
“什么?不可能,我們真就拿了百來斤獐子肉,剩下的,都還放在亂石堆那里。”葉狗子慌忙解釋道。
“徐小哥兒,狗子沒說謊,我們真就拿了百來斤獐子肉。或許,剩下的獐子肉,被其他畜生給叼走了。”葉大狗緊握著柴刀,慢慢地站起身來,盯著葉大奎跟徐墨,繼續(xù)說道,“大奎、徐小哥兒,要不,你們?cè)偃ゴ逋庹艺遥俊?/p>
“你…”
氣急的葉大奎正準(zhǔn)備撲上前,卻被徐墨一把抓住手腕。
“徐小哥兒,他們太不是東西了,拿了獐子肉,還不承認(rèn)。”葉大奎怒道。
葉狗子急忙辯解,道:“我真就拿了百來斤獐子肉。”
“行了,或許剩下的獐子肉,真被其他畜生叼走了。”徐墨表情淡淡,拉著滿臉憤怒的葉大奎,就向著黃泥屋外走去。
葉大狗看著徐墨拉走葉大奎,不由得朝地面吐出一口濃痰,罵罵咧咧地說道,“嚇唬誰呢?喊他一聲小哥兒,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gè)角兒了,哼哼,要是再胡攪蠻纏,我一刀砍死他。”
“大哥,你告訴我,剩下的獐子肉,是不是被你們拿走了?”葉狗子沉著臉問道。
“屁話,咱們是一起回來的,我有沒有拿,你能不知道?”
“難道,剩下的獐子肉,真被其他野獸叼走了?”
坐在那里的老二眼神閃爍,干咳一聲,道:“別站著了,趕緊把門關(guān)上,要是肉味兒傳出去,等會(huì)兒又要惹麻煩!”
“對(duì)對(duì)對(duì)!”葉大狗的媳婦兒趕忙起身,將木門關(guān)上。
火灶下邊,木柴噼里啪啦地?zé)F鍋里邊的獐子肉,隨著沸水不斷翻滾。
那肉香味,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味蕾,口水不受控制地溢出,又被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