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躬,他是發自內心的。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個人在戰斗。
他的身后,站著整個大齊的文人。
十里坡的踐行宴,最終在一場堪稱瘋狂的募捐中畫上了**。
當謝寧帶著清風明月,以及滿滿三大車的金銀財寶回到青林小筑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李慶寧早已在門口翹首以盼。
當她們看到那三輛裝得滿滿當當,幾乎連車軸都快要壓斷了的馬車時,饒是她見多識廣,也忍不住愣住了。
“這......這是......”
李慶寧美眸圓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去打劫了?”
謝寧哈哈大笑起來,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差不多吧。”
他跳下馬車,走到李慶寧身邊,一臉得意地說道:“只不過,是別人哭著喊著求我打劫他們。”
李慶寧被他這番話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又胡說。”
“哈哈哈,進去說,進去說。”
謝寧擺了擺手,示意清風明月將馬車趕到院子里去。
回到暖閣,謝寧將今天在十里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李慶寧講述了一遍。
當聽到謝寧用一句詩,就贏了宇文月十萬兩白銀時,李慶寧的臉上,卻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
在她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情。
宇文月幾斤幾兩,她心里早就知曉。
但當聽到謝寧最后那番近乎算是賣慘的演講,以及后續那瘋狂的募捐場面時。
即便是冷靜如李慶寧,也忍不住用一種古怪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謝寧。
“你這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這家伙,也太能算計人心了吧!
先是用千古絕唱,徹底征服那群文人。
再用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激起他們的熱血。
最后,用一種悲情英雄的姿態,勾起他們所有人的同情心和愛國情懷。
環環相扣,步步為營。
簡直把那群讀書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咳咳。”
被李慶寧用這種眼神看著,饒是謝寧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般一般,常規操作而已。”
他摸了摸鼻子,謙虛地說道。
“明月,清點得怎么樣了?”
他對著門外喊了一聲。
“閣主!”
明月手里捧著一個賬本,緩步走了進來。
“閣主您猜猜,今天一共收了多少?”
謝寧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數目應當是不小。”
他估摸著,那三十萬兩的缺口,應該是足夠填上了。
“跟您預料的差不多,零零散散的東西加起來,雖然還差些,卻也相差不多了。”
謝寧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雖然預料到收獲會很豐厚,但也沒想到,會豐厚到這種地步。
他還是低估了自己詩仙這個名號的號召力啊。
也低估了這個時代讀書人,那股子單純而又狂熱的勁頭。
“哈哈哈,好好好。”
反應過來之后,謝寧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有了這筆錢,我們的蒲公英計劃,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全面展開了!”
“同時,咱的瀚海詩集,也是可以賣出去的嘛。”
他心中的豪情,瞬間被點燃。
有了錢,有了人,有了計劃。
這天下,大可去得!
“紅鯉。”
謝寧看向紅鯉,眼中精光閃爍。
“你即刻去安排。從明天開始,我們玄機閣的商隊,以十倍的規模,向燕國進發!
“絲綢,瓷器,茶葉,有多少,給我運多少!我要在半個月之內,讓大齊的商品鋪滿燕國的云朔二州!
“我要讓那些燕國的貴族豪強,都離不開我們的東西!”
“是,閣主!”
紅鯉重重地點了點頭,她知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即將打響。
而玄機閣,將是這場戰爭中,最鋒利的尖刀。
“慶寧。”
謝寧又看向李慶寧,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
“明日,你隨我一同進宮。”
“哦?進宮做什么?”
李慶寧有些好奇。
謝寧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去見一個人。一個即將決定我們此次燕國之行,成敗關鍵的人。”
“誰?”
“燕國護道人,衛通。”
聽到這個名字,李慶寧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她自然知道此人的分量。
那可是一個能讓燕國皇帝用兩座城池來交換的絕頂高手!
“走吧,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謝寧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謝寧便帶著李慶寧,乘坐馬車,徑直往皇宮而去。
有了皇帝李慶志的特許,他們的馬車可以直接駛入宮門。
李慶志早已在御書房等候。
見到二人前來,他連忙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關切。
“姐夫,皇姐,你們來了。”
謝寧點了點頭。
“人帶來了么?”
李慶志點了點頭,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帶來了,就關在皇城司的天牢里。”
“走吧,朕帶你們去看看。”
說罷,他親自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在幾名皇城司高手的護衛下,穿過重重宮門,來到了一處極為隱秘的,位于地下的監牢。
這里,便是大齊防衛最森嚴,關押著最重要犯人的地方。
說是監牢,倒不如說是一座深埋于地下的堡壘。
剛一進入,一股陰冷潮濕,還夾雜著淡淡血腥味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通道兩側,每隔十步,便有一名身穿黑色勁裝,氣息沉凝的皇城司高手站崗。
他們眼神微瞇,身上氣息外放,時刻留意著周遭所有可能的風吹草動。
越往里走,光線越是昏暗。
墻壁上鑲嵌著不少夜明珠,其散發出的幽幽綠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顯得格外詭異。
空氣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那是一種,由無數高手的氣息,混合著常年不見天日的陰森,所形成的獨特氣場。
尋常人若是來到這里,恐怕光是這股壓力,就足以讓他們心神失守,精神崩潰。
李慶寧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
她雖然身為公主,但也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