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聯一出,更是錦上添花。
風雨,花葉,年歲,朝暮。
同樣是疊字,卻勾勒出了一幅與上聯截然不同,充滿了時光流逝,歲月變遷的滄桑與美好意境。
一春一秋,一榮一枯,一動一靜。
上下聯結合在一起,簡直就是對仗的極致,亦是文學的巔峰。
這一刻,謝寧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徹底封神。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而又激動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勝負已分!”
小皇帝李慶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從龍椅上跳了起來,大聲宣布。
“第三局比試,獲勝者,定遠侯世子,謝寧!”
小皇帝的聲音,雖然還帶著幾分稚嫩,但此刻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帝皇威嚴。
他的話也像是一道驚雷,將所有還沉浸在千古絕對中的人都給驚醒了過來。
對啊。
這還是一場比試。
三局兩勝。
第一局,謝寧以一首詩碾壓宇文月。
第二局,謝寧主動認輸。
第三局,謝寧以三個對聯,壓得整個大齊文壇抬不起頭。
二比一。
謝寧,贏了!
這場關乎著長公主婚事,關乎著無數人命運的豪賭,終于落下了帷幕。
李慶寧看著身旁的謝寧,那雙漂亮的美眸之中,笑意盎然,柔情似水。
而那些剛剛還對謝寧行弟子禮的文臣們,此刻更是心服口服,紛紛躬身道賀。
“恭喜謝詩仙!”
“謝詩仙文采蓋世,我等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
他們現在看謝寧,那叫一個順眼。
能輸在這樣一位大才手下,非但不丟人,反而是一種榮耀。
以后跟人吹牛逼,都有了資本。
想當年,老夫可是親眼見證了詩仙謝寧的封神之戰,還跟詩仙他老人家對過對子呢。
整個御花園,驟然從一片愁云慘淡,變成現在的喜氣洋洋,氣氛可謂熱烈到了極點。
唯有彩棚之上的皇太后,臉色陰沉,沉默不語。
她看著底下那眾星捧月般的謝寧,又看了看自己那個一臉崇拜,恨不得當場就拜把子的皇帝兒子,心中一片冰涼。
她知道,大勢已去,再也無法挽回。
謝寧在萬眾矚目之下,緩步走到了彩棚之前。
他沒有去看那些對他頂禮膜拜的文人,也沒有去看那個已經輸得連褲衩都不剩的宇文月。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直視著皇太后。
“太后娘娘。”
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三局比試,已經結束。臣贏了。按照我們之前的賭約,宇文月輸了,不僅要封筆,還得叫我爺爺。而您,似乎也說過,若是宇文公子輸了……”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皇太后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得青一陣白一陣。
她想起來了。
她之前為了逼迫謝寧,說過狠話。
“哀家要讓你,滿門抄斬!”
現在,謝寧贏了,這是要反過來,跟她清算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屈辱,涌上了皇太后的心頭。
她堂堂大齊太后,竟然要被一個黃口小兒,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如此逼宮?
就在這時,李慶寧站了出來。
她走到謝寧身邊,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然后,她對著皇太后,微微躬身。
“母后,今日之事,不過是文人之間的一場意氣之爭,不必如此較真。謝寧年少輕狂,言語多有得罪,還望母后海涵。”
她這話,是在給皇太后一個臺階下。
畢竟,真要是把皇太后逼急了,鬧到要滿門抄斬的地步,對誰都沒有好處。
見好就收,才是王道。
謝寧也明白了李慶寧的意思。
他本來也就是想嚇唬嚇唬這個老太婆,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既然媳婦兒都開口了,這個面子自然要給。
他聳了聳肩,對著皇太后咧嘴一笑。
“太后娘娘母儀天下,謝寧剛才冒犯了。不過,宇文公子那里……”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剛剛被掐人中救醒,還一臉呆滯的宇文月身上。
宇文月渾身一個激靈,臉上瞬間血色盡失。
封筆!
叫爺爺!
這兩個賭約,就像是兩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封筆,等于毀掉了他的未來。
叫爺爺,等于碾碎了他所有的尊嚴。
他看著謝寧,眼中充滿了哀求和恐懼。
就在這時,李慶寧再次開口。
“宇文公子才華橫溢,封筆未免太過可惜。至于那句戲言,更是當不得真。今日比試已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吧。”
她這話,等于是替宇文月,免掉了所有的懲罰。
宇文月如蒙大赦,幾乎要當場給李慶寧跪下。
他感激涕零地看著李慶寧,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然而,李慶寧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她不是在幫宇文月,她只是不屑于用這種手段去羞辱一個失敗者。
這是屬于她,也是身為長公主的驕傲。
謝寧撇了撇嘴,雖然覺得有點便宜這小子了,但還是點了點頭。
“行吧,既然我媳婦兒都發話了,那就這么算了。”
他這聲媳婦兒,叫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順理成章。
李慶寧的臉頰,悄悄飛上了一抹紅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眼看一場風波就要平息。
小皇帝李慶志,卻突然開口了。
“不行!”
他一臉嚴肅地站了起來,小小的身板,挺得筆直。
“賭約可以算了,但國法不能亂。謝寧贏了比試,他就是朕親口承認的,大齊的駙馬。”
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后,落在了皇太后的臉上。
“皇姐的婚事,乃是國之大事,豈能兒戲。”
“來人!”
他大喝一聲。
“筆墨伺候!”
“朕,今日就要親自下旨,為皇姐和謝世子,賜婚!”
小皇帝李慶志的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整個御花園,再次陷入了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道出具威嚴的身影上。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需要皇姐庇護的少年,而是一位真正開始執掌乾坤,言出法隨的帝王。
皇太后看著自己的兒子,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知道,她已經徹底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