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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零號基地之外。
世界，正在融化。
那道無形的凈化波動，如同燒紅的鐵犁，粗暴地犁過這片被血肉與污穢侵占的土地。
走廊墻壁上，那些蠕動的，如同血管般的肉質筋膜，正在發出“滋滋”的聲響。
它們卷曲，焦黑，化作惡臭的青煙，從金屬墻體上剝落。
那些被巢母的精神污染扭曲成的血色暗影，也在那道波動的掃蕩下，尖叫著被撕成碎片，徹底蒸發。
整個禁區，都因為那短暫的凈化，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被洗地之后的“干凈”。
但在禁區最深處。
一個由血肉和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無比的巢穴里。
真正的恐懼，才剛剛開始發酵。
“嘶——！！！”
一聲不屬于任何已知生物的，充滿了痛苦與怨毒的尖嘯，在這片地下空間里瘋狂回蕩。
尖嘯的源頭，是“巢母”。
它那山巒般巨大的身體，正劇烈地抽搐著。
無數條粗壯的觸手，瘋狂地抽打著周圍的血肉墻壁，將那些剛剛孵化出的，弱小的子嗣，抽成一灘灘肉泥。
它的身體表面，布滿了被凈化力場灼燒出的，巨大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黑色的膿血，從傷口中汩汩流出，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但**上的痛苦，遠不及它靈魂深處，那份被烙印下的，極致的恐懼。
那個東西。
那個搶走了它“核心”的，兩腳直立的生物。
他，變成了新的“核心”。
他，變成了這個巢穴，新的“神”。
而它，這個曾經的統治者，變成了一個可笑的，被驅逐的，竊賊。
不！
不能這樣！
那是我的！
是我的力量！我的根源！
巢母的意識，化作一道狂暴的精神風暴，席卷了整個巢穴。
“饑餓！”
“奪回！”
“恐懼！”
“殺了他！”
“……不能靠近！”
矛盾的指令，在它的腦海中瘋狂沖撞，讓它的身體更加劇烈地扭曲。
它渴望那個力量源頭，就像植物渴望太陽。
但它又恐懼那個存在，就像動物恐懼天火。
那扇黑色的金屬門，已經成了它無法逾越的天塹。
突然。
巢母的抽搐，停了下來。
它那遍布全身的，上百只渾濁的眼球，齊刷刷地，轉向了巢穴的四面八方。
它想到了一個辦法。
一個，無比瘋狂，無比惡毒的辦法。
它去不了。
但，它可以“創造”一個能去的。
“嗬……嗬嗬……”
巢母的喉嚨深處，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如同風箱破裂般的詭異聲響。
下一秒。
一道無形的，充滿了暴虐與絕對命令的精神波動，以它為中心，瞬間擴散至整個禁區的每一個角落。
“——回來。”
“——我的孩子們。”
“——回到母親的懷里來。”
正在禁區各處游蕩的，數以萬計的怪物，身體同時一僵。
無論是潛伏在陰影中的“獵殺者”，還是盤踞在天花板上的“尖嘯體”，亦或是那些在血肉菌毯上蠕動的，尚未成型的畸變體……
所有巢母的子嗣，在接收到這道精神指令的瞬間，都放棄了自己當前的目標。
它們轉過身，猩紅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了巢穴的方向。
然后。
它們動了。
如同接到沖鋒號令的軍隊。
如同奔向圣地的朝圣者。
它們從四面八方，瘋狂地，不計代價地，涌向巢母所在的中央巢穴。
一場，血腥的盛宴，即將開始。
零號基地內。
秦雅靜靜地站在那扇冰冷的黑色大門前，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
她的眼睛，微微閉著。
自從被林冬“新生”之后，她對能量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
她能“聽”到。
聽到基地之外，那無數混亂的，瘋狂的，充滿了暴虐氣息的能量，正在朝著一個方向，瘋狂匯聚。
她能“感覺”到。
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充滿了怨毒與絕望的意識，正在進行某種，極其可怕的儀式。
敵人，沒有死。
它在積蓄力量。
它在醞釀著，更加恐怖的反撲。
秦雅緩緩睜開眼，握緊了手中的高周波切割刃。
刀刃上，幽藍色的能量，穩定而強大。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心中，也沒有絲毫畏懼。
因為她很清楚。
她需要守護住這一扇門。
讓正在沉睡的，神，不被打擾。
這是她存在的意義！
……
中央巢穴。
這里已經變成了地獄。
無數的怪物，如同潮水般涌入。
但等待它們的，不是母親的懷抱。
而是，母親的，血盆大口。
巢母張開了它身體下方，那如同深淵裂谷般的巨口。
無數條布滿了倒鉤和吸盤的觸手，從巨口中探出，精準地卷住那些沖在最前面的子嗣，將它們，活生生地，拖拽進去。
咀嚼。
碾碎。
吞噬。
巢母正在吞食自己的孩子。
它將它們的血肉，它們的生命，它們的基因，全部吸收，分解，重組。
它那龐大的身軀，像一個貪婪的熔爐，將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怨恨，所有的瘋狂，都熔煉在一起。
在它身體的中央。
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心臟般的肉瘤，開始劇烈地搏動。
每一次搏動，都讓整個巢穴為之震顫。
肉瘤之中，一個全新的，模糊的人形輪廓，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成型。
它在吸收著萬千同類的尸骸。
它在繼承著母體全部的怨毒。
它，是巢母為了對抗神明，而創造出的，最完美的……
王子。
“嘭！”
終于，在吞噬了最后一個子嗣后，那巨大的肉瘤，猛地炸開！
粘稠的，腥臭的血漿，四處飛濺。
一個修長的，通體漆黑的，類人型的生物，從破碎的肉瘤中，緩緩站起。
它擁有著完美的人類軀體線條，但皮膚卻如同最堅硬的黑曜石，表面覆蓋著一層細密的，不斷變化的詭異紋路。
它的雙手，是兩柄閃爍著寒光的，鋒利骨刃。
它緩緩地，抬起了頭。
露出的，是一張，沒有任何五官的，光滑的面孔。
然后。
就在那張光滑面孔的正中央。
一只，猩紅色的，豎瞳。
猛然，睜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