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將漁陽村簡陋的土墻茅舍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輝。
當陳星河、陳青崖帶著吳明出現在村口時,立刻引起了轟動。
村民們看著這位穿著仙師袍服、腳踏飛劍的陌生人,敬畏地遠遠圍觀,竊竊私語。
陳守耕聞訊快步迎出,看到吳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警惕。
但見兒子們神色坦然,便也壓下疑慮,以農家最樸實的禮節相迎。
“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快請進。”
吳明絲毫沒有架子,笑容滿面地拱手:“老哥客氣了,叨擾了,在下吳明,吳家溝人士,與星河、青崖兩位小友投緣,特來拜會。”
進了陳家那低矮卻整潔的小院,吳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
土坯房,泥土地,簡陋的農具,空氣中彌漫著靈谷飯的清香和新翻泥土的氣息。
一切都與他所在的吳家溝百年前的景象何其相似。
當陳星河簡單介紹完漁陽村的情況以及開墾北坡的規劃后,吳明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了不起!”
他由衷贊嘆:“白手起家,開荒拓土,種植靈谷,庇護鄉鄰,兩位老弟和老哥都是有大魄力之人!”
“不過。”
吳明話鋒一轉,正色道,“陳老弟,有些話,老哥我倚老賣老,得提醒你們幾句。”
“吳道友請講。”陳星河肅然。
“第一,根基要穩。”
吳明指著北坡方向:“開荒靈田,引水、防獸、固土、聚靈,哪一樣都馬虎不得,尤其是固土聚靈,我看你們計劃引水的那條東溝,土質雖硬,但缺乏地脈滋養,靈田品質恐會受影響。”
“若有條件最好能弄到些地脈石粉或蘊靈壤摻入土中,雖花費不小,但對靈田長久發展大有裨益。”
陳星河和陳青崖認真記下,這些經驗之談,正是他們缺乏的。
“第二,懷璧其罪。”
吳明聲音壓低,目光掃過院外:“靈谷豐收雖好,可動靜太大,但若被某些行事狠辣、專行劫掠的散修團伙,或者某些圖謀不軌的勢力盯上,麻煩就大了。”
“需要盡快布置防御手段,例如陣法、靈獸乃至花錢雇傭衛隊。”
他頓了頓,語重心長:“第三,便是人,你們現在有糧有地,依附的村民不少,但真正能幫你們抵御外敵、守護基業的修士力量,太薄弱了。”
“除了你們兄弟倆,還有誰?”
“長遠看,要么培養本村有資質的后輩,要么吸納一些信得過的散修客卿,哪怕只是練氣初期,多一個人也是多一份力量。”
“當然,此事要慎之又慎,引狼入室比外敵更可怕。”
句句肺腑,字字珠璣。
陳守耕聽得連連點頭,心中那點疑慮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感激。
陳星河也深深一揖:“多謝吳道友金玉良言,解我族燃眉之急,更指明前路!”
“哈哈,舉手之勞,老弟不必客氣!”
吳明爽朗大笑:“看到你們,就像看到當年我們吳家先祖篳路藍縷的樣子,只要守得住,熬得過,漁陽村未必不能成為下一個吳家溝,甚至更強。”
當晚,陳家以靈谷飯、海魚、山間野味款待吳明。
賓主盡歡,灶屋里充滿了難得的歡聲笑語。
夜深人靜,吳明婉拒了留宿,執意告辭,陳星河兄弟將其送至村外。
月光如水,灑在寂靜的田野上。
吳明踏上飛劍,回頭對陳星河笑道:“陳老弟,今日一見,甚是投緣。”
“日后若有用得著老哥的地方,或是需要打聽什么消息,可來富海鎮吳記雜貨鋪尋我,保重。”
“吳大哥保重,后會有期!”
陳星河和陳青崖抱拳相送。
青色的劍光歪歪斜斜地升起,載著吳明消失在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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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縣,鎮海衛分舵軍營。
青灰色的高墻在夜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肅殺之氣彌漫。
營門處,火把噼啪作響。
一身暗青魚鱗軟甲的林鼎,正沉聲叮囑著眼前的女兒林薇。
他面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
筑基中期的氣息沉穩如山岳,卻掩不住眉宇間的一絲擔憂。
“薇兒,此番前往漁陽村稽查散修,不過是例行朝廷公事,清點散修名錄,確認有無邪修隱匿,應該不會有太大風險。”
“但你切記,不可大意,更不可擅自深入險地,完成稽查后即刻返回,不得逗留貪玩。”
林薇換下了軍中的制式軟甲,穿著一身便于行動的湖藍色勁裝,勾勒出少女初顯的身姿。
她左肩的傷早已痊愈,修為也赫然突破到了練氣四層。
此刻臉上帶著幾分久違的雀躍,用力點頭:“爹,女兒知道了,保證速去速回,絕不惹事。”
天知道她這些日子被拘在軍營里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文書卷宗,都快憋出病來了。
好不容易借著稽查漁陽村這個由頭,能出去透透氣。
哪怕只是個小村子,她也心滿意足。
林鼎看著女兒眼中壓抑不住的興奮,無奈地嘆了口氣。
知女莫若父,他豈能不知女兒的心思?
但上次的險死還生,讓他實在不敢再掉以輕心,
他目光轉向林薇身后一步處,那里靜靜侍立著兩位身著深藍色衛服、氣息沉凝如淵的女子。
“云娘,紅袖。”
林鼎沉聲道:“薇兒的安全,就全權托付于你們了,務必寸步不離,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帶她返回,不必請示。”
“大人放心,屬下明白。”
云娘和紅袖同時躬身應諾,聲音干脆利落,卻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穩。
身上流露出的靈力波動,赫然是練氣八層的修為。
這兩人是林鼎特意從自己親衛中抽調出的好手,專門負責保護林薇的安全。
“好了,去吧。”林鼎揮揮手。
林薇如蒙大赦,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爹,那我走啦。”
說罷,帶著云娘和紅袖,快步走向早已備好的三匹靈駒。
馬蹄聲嘚嘚,很快消失在通往漁陽村的官道夜色中。
林鼎負手立于營門,望著女兒消失的方向,眉頭依舊微蹙。
“漁陽村...青玉禾...白石溝姚家,罷了,就當還了你們的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