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嘴唇開始發白,馬小扁吃下的菌絲是她做的,也是她端給她的,否則,馬小扁未必會吃,也就不會成為菌絲人。
“我,我……”
林笙手一直在抖,無盡的自責與愧疚襲來,險些將她淹沒,無法呼吸。
這時,一只冰涼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件事情不能怪你。”
是衛清,她也看到了馬小扁體內長出的菌絲,雖然不清楚長出菌絲的后果是什么,但她也知道,這絕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她跟以前一樣,下意識地去依賴第六感,想了想后說道:“小老板未必無法離開,她和其他菌絲人還是不一樣的。”
其他菌絲人,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小小的菌絲,像長出的絨毛一樣,可馬小扁沒有,她只是身后長出了一條長菌絲,顯然,單是一頓飯,神樹還無法完全控制馬小扁,這應該也是神樹至今還沒對馬小扁動手的原因。
聽到這話,林笙才稍稍冷靜下來,是啊,這件事情未必沒有回轉之地,馬小扁雖然變弱,但還是有凈化之力的。
“走走走,回家回家。”迎面,馬小扁跑了過來,被凍得通紅的臉笑得燦爛極了,她用袖口勉強捂著桶,“可不能再讓這些魚跑出來了!”
林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馬小扁拽著走了,馬小扁的手很冷,但莫名的,掌心卻無比暖和,能將所有不安都驅散的暖和,林笙稍稍安下了心。
回到民宿,林老舅看到馬小扁身上的菌絲,笑得合不攏嘴,幫忙把魚放進魚缸:“釣了這么多魚回來,真好真好,明天給你燉魚湯喝……”
“都是小花釣的。”馬小扁當場化作林霄花吹,林霄花挺直肩膀,很是驕傲地聽著她吹。
不過沒吹多久,馬小扁就打了個噴嚏,衣裳被打濕,風一吹,冷得她直哆嗦:“這天太冷了,我先上去洗個澡。”
林老舅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快去快去,別感冒了。”
四人都各回房間洗澡,洗完澡,暖和了,馬小扁窩進被子里,打了個哈欠就睡死了過去,衛清和陳時序也睡了,只有林笙還醒著,她將頭發吹干,坐在床頭,盯著手上的腕表。
轉機嗎?
可只要腕表還在,就不可能會有轉機。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木凳子,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小風車,沉思了一會兒,拿出筆紙,觀察著房間里的陳設,寫寫畫畫半天,才扯下窗簾和被子,做了一個簡易的裝置。
小風車那邊,用石頭做了個兩層裝置,可以不斷加大風車的力度和速度,將纏繞在上面的兩條用被子裁剪做的寬帶子往外拽,寬帶子有兩條,很長,一直長到房門口。
林笙將兩條帶子,一條束縛在腰上,一條束縛在胳肢窩下,又用繩子捆住自己的手腕,深吸一口氣后,將腕表卡在門上,將門狠狠一關。
“啊——!”
門關的瞬間,力度很大,腕表被慣性帶出了門外,拉扯出無數細小菌絲,林笙手腕上血肉綻開,痛得無法自持。
下一瞬,她眼神渙散,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她伸手準備打開門,但手腕被牢牢捆住,根本觸碰不到門把手,她想要解開套在身上的帶子,可帶子系得太緊,除非轉身解開,否則只能任由而身后的力瘋狂將她往后拉扯。
但菌絲顯然沒那么長,無法讓她轉身,否則就會徹底解綁,而門是鐵門,門上貼著無數驅鬼符,菌絲的力量受阻,無法進入門內,所以在寬帶不斷往后收縮的力度下,林笙只能后退,無法前進。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菌絲被越拉越長,被菌絲滲入的所有血肉和神經,在抽出的瞬間都在痙攣,極致的痛,讓即使是失去身體控制的林笙,都冒出了汗。
汗越來越多,最后濕透了她的內襯。
【叮——】
【警告:不要試圖解綁】
【警告:不要試圖解綁】
警告沒用,林笙無法控制身體,也無法靠近門口,只能在寬帶子的拉扯中不斷后退,菌絲被扯得越來越長,大約一米長時,菌絲被徹底抽離出她的體內。
【叮——】
【解綁完成】
林笙倒在地上,因為菌絲被抽出,帶動全身痙攣,痛得她幾乎失去意識,身后的綁帶還在繼續往后拉,她身體不受控制地被帶動。
裝置停止,她跟具尸體一樣被綁在窗口,手腕上因無數被拉扯出的血肉,淌了一地的血。
天快亮了,云層透出了一絲光亮。
*
“嘀嗒——”
“嘀嗒——”
馬小扁是被水聲驚醒的,水聲似乎很近,近得就在耳邊。
水管壞掉了?
她翻了個身,四仰八叉睡著,突然,有溫熱的液體滴在了她臉上,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腥臭氣息。
她抹了一把臉,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在睜開眼的瞬間,她清醒了。
這輩子都沒有這么清醒過。
“啊——!”
只見天花板上懸掛著一具尸體,那尸體被五花大綁,捅了幾十刀,血都流干了,尸體的腦袋在她頭頂,睜著眼,微笑看著她。
馬小扁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咔嚓——”
門開了。
先進來的是衛清,在看清楚房間里的情況后,瞪大了眼,馬小扁從來都是干干凈凈的,不論是在多強的副本里,她都不會沾染一點污血,干凈得如同在正常世界里。
這還是第一次見躺在血泊里的馬小扁。
“小老板!”衛清膽子小,從進屋到扶起扶起馬小扁,都一直在抖,等摸到馬小扁溫熱且帶有心跳的身體時,她的心才落回原處。
她將馬小扁從上到下仔細看了看,馬小扁并沒有受傷,血都是吊在半空的尸體的,衛清神經明顯松弛下來,她當然沒被尸體嚇到,好歹也是被恐怖游戲訓練六年了的人,尸體什么的,太尋常了。
緊跟其后的陳時序也被這一幕驚到:“發生什么了?小老板她該不會是……”
“她沒事,只是暈過去了。”衛清扶著馬小扁,不知意識到了什么,猛地回頭,眼神變了,“陳時序,看好小老板,待會兒除了我,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要開門。”
她快速跑了出去。
“啊?你去哪兒?”
“去找林姐,林姐可能出事了!”
門被重重關上,留下一臉懵逼的陳時序,他不清楚發生了啥,腦子一片漿糊,但他聽話,守著馬小扁,不論誰敲門,他都不開,好在林家人也并沒有硬闖。
這邊,衛清跑到林笙門口時,一眼就看到門口帶血的腕表,以及散落在地上的鑰匙,她快速撿起鑰匙打開門,開門的那一刻,血腥氣撲鼻而來,入目,是滿地拖行的血痕。
以及吊在窗口,姿勢怪異,幾近尸體的林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