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前,基建組的人就嘗試在一號營地附近開墾荒地,種植蔬菜。
之前選地址的時候,山頂平原就因為“適合種地”這個優點,在眾多選項中脫穎而出。
山頂平原地形平緩,依托連綿不絕的阿姆群山山脈,山上常年有雪,融化雪水不斷沖擊,逐漸形成“山上平原”這一奇特景觀。
流經營地的河流叫做“瓦尼”,是“母親的乳汁”的意思。
這條河順著地勢流向草原,形成一個又一個水草豐美的草甸,養育了不少獸人。
所以才有了這個名字。
或許是種花兔的基因作祟,姜驕總害怕缺糧。
所以當初在規劃的時候,她就單獨圈出相當大的一片種植區域,計劃用作耕地。
基建組的人遞交了物資申請,好像是打算先在一定范圍內搭建大棚,滿足冬季食物需求。
畢竟現在已經過了最佳播種時間。
姜驕抽空去看了一眼。
瓦尼河水奔涌不息,河邊平原,已經開墾出大約二十畝左右的耕地。
這些肥沃的,不曾耕種過的土地,土壤都好似泛著油光,攥在手里仿佛能捏出油。
其中八畝田里,一排排綠油油的嫩苗破土而出,長勢喜人。
全是蘿卜、白菜、萵筍一類收獲快的作物。
另外幾畝地,則種著從別處移植來的,多拉,紅地瓜等野果。
這些蔬菜成熟以后,都會被送往食堂,做成果醬,菜干,存儲在倉庫中,以此應對即將到來的冬季。
至于養殖,姜驕也嘗試過馴養角馬,大角牛,長毛羊等異界動物。
但沒經過馴化的原始動物,對于人類的接觸要么表現的異常狂躁,要么異常膽小。
不是隨意攻擊前來喂食的獸人,就是活生生把自己嚇死。
姜驕只好暫時放棄。
沒辦法,隨身空間裝不了活物——也不知道為什么種子可以。
……
……
獸人們簡直無法理解周遭的一切。
和他們想象的不同。
巫姜依舊命令那些黑皮,向他們每個人提供可以飽腹的食物。
包括沒有狩獵和采集能力的幼崽們。
他們被集中起來,由一只雄性灰羊獸人,和一只雌性林鹿獸人照顧。
他們要做的,就是看好這些幼崽,讓他們不要搗亂。
那只灰羊獸人丟丟,還會教導幼崽說黑皮們的語言。
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這兩只獸人,全都是“不健康的”。
他們都斷了一條腿。
當初知道這兩名獸人斷了腿,獸人們還以為他們死定了,還忍不住有些憐憫他們。
以前的部落里,時常有這樣的獸人存在。
要么在捕獵的時候,被猛獸咬斷了手臂,要么就是小腿受了傷,流血的地方腐爛,干脆用石斧砍掉下肢。
但這樣的獸人,哪怕扛過莫名其妙的發熱,也活不長。
畢竟不能狩獵,無法采集,那就沒什么用處,部落是不會耗費珍貴的食物養著他們的。
獸人們不曾關心殘疾同族的下場,所以也不記得,他們是什么時候消失在部落里的。
是每天分配食物,沒有他們那一份的時候?
是去湖邊喝水,沒有同族愿意幫他們放哨的時候?
總之,這些殘疾獸人們就像路邊的野草,山里的石頭,沒人會過多關注他們。
因為殘疾就代表著弱小。
而弱小,在這片弱肉強食的大陸上,就等同于死亡。
可巫姜的部落,好像是不一樣的。
在這里,食物不靠武力搶奪,只要認真工作,就能填飽肚子。
在這里,享用食物前,要用帶有香味的肉塊洗手。
巫姜強調了很多次,那東西叫“飛棗”,不準偷吃——盡管在獸人們看來,那就是塊能吃的肉。
在這里,是不會因為要保存血脈,把外族幼崽丟出去喂野獸的。
在這里,受傷或者是不健康的“同伴”,是可以通過“工作”養活自己,不被丟棄的。
獸人們的內心遭到了極大的沖擊。
從前他們只知道,這里有源源不斷的食物,有潔凈的水源以及他們生存所需要的一切。
但巫姜的身上,好像有什么,本質上和他們不同的東西。
說不清,道不明。
在巫姜面前,仿佛“丟棄不健康的同伴”,是一件很讓人覺得羞恥,想要快點逃離的事。
如果姜驕知道他們的想法,一定會親切地告知對方,這叫“來自共產社會意識形態的沖擊”。
于是,在人類不知道的情況下,獸人們開始暗中觀察。
潛移默化的力量是驚人的。
等姜驕意識到的時候,獸人們確實給了她一個相當大的驚喜。
……
……
營地醫療帳篷外,尤彌斯靠在樹干上,八條腿搭在一起,眼睛半睜半閉,像是在曬太陽。
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花蛛獸人無論雌性還是雄性,都擁有吐絲的天賦。
這種絲韌性十足,能夠幫助他們捕獲獵物,預警敵人。
而冬季到來的時候,他們會吐出更厚的蛛絲,然后做成足夠容納自己的蛛絲繭,以此渡過寒冷的冬日。
由于花蛛織出來的布輕便暖和,所以很多獸人都喜歡和花蛛獸人做交易。
但花蛛的絲,只織給愛人和朋友。
曾經,尤彌斯也為一個雌性織過布。
但自從族人被殺,被捉走之后,他就發誓再也不織布了。
想到這里,蜘蛛獸人額前復眼眨了眨,臉上流出一點厭惡的表情。
他張開嘴,露出尖銳的口器,銀白色的蛛絲輕飄飄飛向空中,又被靈巧的節肢節扯回。
陽光下,那些亮銀色的蛛絲像是在發光,仿佛讓人看到了月亮。
不難想象,用這種絲織出來的布,該多么驚人。
“不錯。”
旁邊忽傳來贊許的聲音,尤彌斯一驚,卻發現是姜驕,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自己身后。
不知道她看了多久。
要不是這狡猾的女人,給自己注射了什么奇怪的藥物……
他又怎么可能發現不了?
“……”
尤彌斯停下動作,垂下眼睛,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無害:
“你想要的金獅部落的情報,我已經寫了出來。
既然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我也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放我離開?”
姜驕又盯著蛛絲欣賞了一眼,才利落上前,猝不及防地扣住對方的咽喉——
她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尤彌斯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極其輕微的“咔擦”一聲,而后脖頸處傳來微微束縛感。
他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不可思議。
是一只,精致的,小巧的銀白色項圈,不大不小,正好套在他的脖頸上。
冰冷的觸感讓他腦海里劃過不好的聯想,屈辱和憤怒同時涌上心頭:
“這是你的標記嗎?!你把我當做什么?俘虜還是玩物?!”
尖銳節肢不由分說刺向姜驕瞳孔,后者卻不閃不避。
“!!!!”
剎那間,一股古怪的力量襲擊了尤彌斯全身,他只覺渾身發麻,身體因為疼痛劇烈顫抖,就連八條腿,都止不住地痙攣。
“效果不錯,錢沒白花。”
姜驕拋了拋手里的遙控器,“聽說藥打多了容易產生抗藥性,還是高科技讓人安心——對了,這是一份‘禮物’。”
她關閉了電擊選項,慢條斯理道:
“電子鐐銬,沒關系,你不用懂這是什么意思,你只要知道,只要你離開營地范圍,就會遭到比這程度深百倍,千倍的電擊。
而你想殺我,我保證,在你靠近前,這東西就會‘砰’的一下,把你的腦袋炸開花。”
——尤彌斯嘴上說著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可腦袋上的好感值,依舊是代表“仇恨”的黑色。
雖然知道對方無辜,某種意義上,和她同為系統“受害者”。
但對方想讓她死,所以姜驕是不會放這樣一個定時炸彈離開的。
“你是在羞辱我?”
尤彌斯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從姜驕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口器和艷紅色的口腔肉。
“你還不明白嗎?”
姜驕用奇怪地眼神看著對方:
“傷害你的是另一個人,我不欠你任何東西,相反,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慢慢蹲下來,盯著尤彌斯的眼睛,一字一頓:
“這話我只說一遍,我,姜驕,永遠,也絕對不可能,成為你記憶里的那個人。
夢境是虛假的,現實是,你現在是我的俘虜。
我不喜歡不穩定因素,唯一不殺你的理由,是你對我還有用。
所以,認真工作,別搞事,努力讓我別想起來殺掉你。
不然,我還要上哪去再找一只一模一樣的花蛛獸人?”
尤彌斯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他明白,對方是在用族人威脅他。
這個魔鬼。
他沒有絲毫懷疑,對方是在說謊。
她都能給他脖子上戴炸彈了,還有什么不敢的?
——姜驕當然是騙人的,系統不給詳細地圖,劇情里也只說,花蛛部落在一個偏僻的山谷里。
她上哪去找。
重生本身就是一個危險因素。
再加上對方對她有殺意,所以這么做,姜驕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一時心軟,死的可能就是她了。
武則天當年馴服獅子驄,用了鐵鞭,錘子和匕首。
先用鐵鞭鞭打,再用錘子擊打,如果仍然不能為我所用,就用匕首殺掉。
尤彌斯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到最后,幾乎是抿著唇,低下了頭:
“一切如您所愿,巫姜。”
姜驕接受了他的效忠。
【達成隱藏成就:[病嬌囚禁之愛],積分 5000,(誰的恨海情天,誰的刻骨人間,她……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被囚禁的愛人,哪怕用盡手段,也要得到你的愛。)】
9527已經開始打哆嗦了。
這也可以。
這竟然也可以嗎???
它好像跟著宿主,打開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