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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蛇宗,鄰近大月國,是一個不折不扣邪修宗門,經常以抓人族、妖族修士試毒,人族修士里偏愛抓女修,尤其是圣蓮宗女修,不僅揚言要抓圣女煉成毒傀,還要幫圣蓮宗治一治這長年以來的陰盛陽衰。
而妖修里面尤其鐘愛狐族女子,不僅是因為狐族戰力低微,狐族女子對萬毒宗而言有三好,生命力頑強,可以反復試毒,新煉制的讀物品秩大都很高,這是其一;其二,因為能活很久,而且大都容顏上佳,可以用來做皮肉生意換取靈石;其三,死后渾身是寶,狐族妖丹有養顏、定顏功效,只要在未死透時剝離出來便可,此外狐皮毛衣在修真界也是極佳的貨品。
前者還能受宗門庇護,不一定被萬蛇宗得逞,后者在未經青衍幫助遷入太平山脈之前,正道修士雖然也會打殺狐妖,但大都是為禍人間才會被正道修士打殺,而妖修、邪修都純粹是獵殺而已。
萬蛇殿內
一陰森老者坐于主位,殿內另外分別有三男一女站立,都是陰氣森然之輩。
萬射宗門主堂正,道號天蟒,只見他虛指飛劍說道:“黑煞,你怎么看待此事?”
黑煞是萬蛇宗四殿之首,修為境界亦是四人之最,在正魔戰役之中還收益良多,修為以至化神,一般而言化神境修士最好是飛升上界,不然在下界受到的約束會很多,比如每隔百年便有會經歷天劫,違逆天道禍及凡俗會遭受紫雷天殛,可他是妖修,最喜引動天道劫罰。
至于為什么他們會撤離前線,原因很簡單,他們戰功夠了,可以歇息了,邪修教派戰線就是按戰功來分配的,第一輪戰役,什么教派戰功卓越便先從前線調走,這次正魔兩道紛爭已達半年,自南楓國覆滅已過一月有半,而他們就是在南楓國覆滅的時候立了大功,打殺了一位想要出手營救南楓國的化神修士,不過那位修士在被萬蛇宗圍剿之余,還有余力以神識鎖定坐鎮圍剿楓葉城的竹青道人,以及另外兩位結丹,不然楓葉城早就被攻破了。
戰功高者退出前線打到后面就會留下越多的弱者,他們當然知道,但卻無所謂,他們從來不是什么聯盟,挑起戰爭只是為了遏制正道發展,避免被對敵宗門傾巢而出剿滅自己。沒格局?對他們而言這些還真無關緊要,他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與其在這白白費了性命,不如前去和尚的洞府撿些好把式。
黑煞先是看了飛劍傳信的內容,再引動一條漆黑毒蛇,把飛劍攜帶而來的兩份血液分別舔嗜,心下便有了計較,分析道:“竹青致死沒用毒攻,原因有二,其一,他想生擒一人,想必此人修為不高,不然不會這般,為何想生擒此人,小黑從小黑的感知來看,不出意外這人是個身具兩儀圣體的女子,等起修至元嬰再煉成毒傀,這確實很誘人;”
“其二,這份血液,有濃厚的武夫真氣痕跡,但信中曾言,此戰波及甚廣,還留有許多符箓碎片,那么極有可能是武道、練氣雙修之人,武夫真氣雄厚,毒攻確實沒什么用場。”
“很好,分析的不錯,不如這事就交給你?”天蟒陰測測的道:“既然能險勝元嬰,那我就派個化神出動。”
“可。”黑煞臉色不變,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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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風谷西部邊緣的一處猛風區
烏塵一行人不緊不慢的往西前行,為何如此確認是是西而非其他方位,自然是因為玉盤,紫青玄玉盤,不僅攻防皆具,還能勘測方位。
三人依次而行,烏塵在前,小緣瓶緊隨其后,月兒再最后放綴著,小緣瓶時不時望向月兒姐姐,看來姐姐現在已經鐵了心要先將兒女情長先放下了,既如此她也暫時不再出謀策劃,防止倒施逆行、本末倒置。只是幫烏塵師哥復盤了一下,便說暫時不要在亂姐姐心湖了,月兒姐姐現在不會比你好受的。
“月兒妹…小姐,前方似乎是緩風區,站到我身旁吧。”烏塵神色復雜。
月兒身形一顫,緩步靠近烏塵時,蓋住了兜帽戴上了面紗,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看向烏塵眼中神色擔憂。
烏塵見月兒配合自己,不僅到了自己左側,還輕挽住了自己的手依偎在一起,似乎距離比以前任何一次演繹都更為接近、自然,烏塵感受著月兒的體溫和她獨有的芳香,心神略微不定,但只是片刻便強自鎮定,示意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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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風谷西部邊緣的一處緩風區
“老道,灑家也不想為難你,把這女童送我,你自離去。”一酒肉和尚望向老道士和一個約莫不過七歲的女孩兒,不懷好意的打量著。
“貧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恕不敢從命。”老道士神色忌憚,卻未依言而行,死死護住身后那模樣伶俐可愛的小女孩。
小女孩并非是未做任何掩飾便進入這是非之地,她身著黑袍,兜帽和面紗不知被那妖僧用何妖法掀開,妖僧原本還是狐疑神色,得見面容后便是有方才一幕,原本一老一少,行事低調,眼看就要走出這是非之地了,卻奈何被這酒肉和尚盯上了,先不說能不能過了和尚這關,過了可能也會被另外那些不懷好意者,殺人劫財,置于如此險境,二人皆是深覺恐難善了。
“此女與我有佛緣,況灑家觀她六根不凈,非灑家秘法不能凈化。”酒肉和尚續道:“出家人不愛打打殺殺,莫要惹怒了灑家!”話雖如此,話語間卻已經暗念佛法打出一記“卍”字真言。
老道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擊中,只見一道黑色身影忽現,舉手投足間便打散,煙塵四起暫不得見陣容,頓時周圍看客大驚,無不驚異于此人手段,最甚者是那酒肉和尚,他這一記突然發發難,已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未做過多的留手的,竟然被輕易化解自是震驚不已。
“高僧,不如且放過二人,此二人與在下有一面之緣,也是一樁緣法,如今再見更是有緣。不知高僧意下如何?”煙塵散去,一襲玄衣的少年,風度翩翩挺拔站立,若是此子穿淡色系衣服,氣質自是高雅溫潤如玉,且帶有一股仙人姿態,端得是好看、好俊的少年英才。自神魂修復了不少之后,少年確實多了一份仙人氣態,再加之傷勢痊愈初入金身境,一身鋒芒畢露,也不知是此間種種所致,少年初見時尚未全脫的稚氣,現在似乎看不見了,此少年自然便是烏塵。
“少年郎,此地是亂風谷,不是你行俠仗義的好去處,奉勸一句,強龍不壓地頭蛇,好自為之!”酒肉和尚不肯作罷,一如方才,故技重施暗自運轉佛法欲行偷襲,缺覺靈力流轉不順,只見胸膛一痛,低頭一看竟是整個胸腔依然洞穿……才后知后覺,七竅流血轟然倒地而亡,他千不該萬不該,妄想偷襲,要知道這是烏塵的看家本領。
烏塵不做言語,只是走向老道士以道門稽首為禮溫水笑道:“白鶴前輩,可曾記得在下?”
“烏小友?”老道長驚奇不已。
此前在太平山脈,烏塵一行曾與老道士一行相識于凡俗商隊,道長叫李木白,道號白鶴,烏塵并未問小女孩姓名,道長也未多說什么。
五人曾與商隊同行百余里路,看似泛泛之交卻如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對忘年交雖未交淺言深,但彼此都猜到對方是在為人護道前行,默契的未曾過問這些,只是談天說地,當時的烏塵,便是從老道長那打聽到正魔兩道戰況,老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并說自己也是道聽途說做不得準,建議烏小友去天香城打聽一番。
看客們見那酒肉和尚死狀慘烈均已散去,雖說和尚修為不過結丹初期,但在座的有誰能做到一擊殺之?又有幾人看清了方才一擊?他們又不是一條心的,不可能合力圍剿奪寶,都是獨善其身的亡命之徒,自是只會欺軟怕硬。
未了,月兒和小緣瓶也趕到此處,神色均有些擔憂,尤其是月兒,不過看到人群散去便松開眉頭。
“才半月不見,前輩便快要忘了在下不成?”烏塵笑打機鋒。
“實是小友方才武夫真氣太過雄厚,老道我一時沒認出。”老道輕撫胡須笑道:“況且小友似乎另有奇遇,一身靈力純粹,為實罕見。”
“過獎了,此地兇險,在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不能被當做是軟柿子。”未了還解釋了一下:“非是在下認為前輩低調不妥。”
“無妨,要是老夫有小友的實力亦會如此作為。”白鶴道長道心通明,自是知曉有幾分力,行幾分事的道理。
烏塵灑然一笑,示意一同結伴而行,月兒自然挽著烏塵而行,小緣瓶兩眼放光之間跟在姐姐一旁,道長一老少在烏塵右側,小女孩立于烏塵與道長之間。
烏塵眼神征得月兒和小緣瓶的意見后,向白鶴介紹道:“道侶,月兒,小妹緣瓶。”
“故人之子,沐鈴兒。”道長也是投桃報李。
行走間,老道談起他也曾到天香城落腳,便說說起了所見所聞。
“小友可知,你們一行人走之后,當地百姓就著手為你立石像,建生祠,說書、戲曲應有盡有。”
“竟有此事?”
“倒是老道我看走了眼,也曾信以為真蕭家行事剛正,在此先行謝罪。”
“前輩說笑了,晚輩也是誤打誤撞之余才發現蕭家品行不端,再者若非前輩的小小誤會,恐怕還會讓蕭家逍遙法外。”
“小友大義,氣度更是寬帶。”
“道長謬贊了,道長才是,為故人之后護道萬里,此義舉,當得是我輩心神往之!”
一路上無事,二人相談甚歡,人逢知己精神爽,若非此地不宜飲酒,當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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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姐姐,這道長什么都好,就是說話太……夸張了。”小緣瓶心聲說道,沒把“馬屁”二字說出來,一是尊敬,二是自覺不雅。月兒卻是是有話說,不雅的過你的“圣賢書”?
“你烏塵師哥不也如此。”
“烏塵師哥不一樣,那是尊師重道!”
“我看你絲毫不比道長差。”
“哪有,我說的都是實話。”小緣瓶反駁。
“可我認為道長說的也是實話。”月兒語氣認真。
“好像確實…月兒姐姐,你剛剛好自然呢。”話鋒一轉。
“我…只是覺得不該此時…又不是不曾傾心于他了…”看似答非所問。
“其實…我聽得見…”一個陌生稚嫩的聲音插話。
二人震驚!
趕忙心聲跟烏塵說了此事,當然其余瑣碎半點風聲不漏。
“白鶴前輩,沐小妹她可是天生道種?”烏塵心聲問道。
“小友見識過人,確實如此。”老道士唯有任何隱瞞,若是初見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么此刻就是交淺言深的信任了。
就在方才,沐鈴兒是先詢問了白鶴道長后,道長和少女都覺得此事可以告訴烏塵,所以才有了剛才一幕。
烏塵示意先尋一處避所再密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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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尋了一處隱蔽的山崖石林間。
烏塵補下了陣法,而非禁制屏障,力求萬無一失,這才問道:“敢問姑娘娘芳齡?”
沐鈴兒聞言,怯生生的低頭:“十歲有八。”
“唉,她父母被奸人所害,瀕死前將她藏匿于東海萬島中的一處福地。”老道長悲從中來:“最后傳信于貧道,讓貧道力所能及之余幫忙送至昆侖,我這位故友與昆侖頗有淵源,原本他們夫婦二人原是隱居于東岸大陸的,只是因為女兒的先天道種體質所致,正打算去昆侖求助卻遭暗算,拼死相搏后已無力奔赴昆侖,才出此下策。”
深嘆一口氣后續道:“等貧道于萬島中找到福地入口,再從福地里面找到鈴兒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二年有余,老夫都以為此女已然身死……”
“先天道種確實需要大能出手灌頂,才能得意打通體內浩瀚靈力,不然會因為種種原因而制約自身,看來沐小妹福緣之深不可測,須知尋常先天道種,沒有大能出手,多活不過豆蔻便韶華白頭而亡。”烏塵也覺驚訝,在烏塵認識的人里,此事恐怕只有小師父和大師父能知一二。
“在下以神識視其內,感其靈力波動很大,恐怕不能維持多久了,多則半月,少則十日……此事,在下也無能為力,好在大師父曾送我一枚安神玉。”少年將一枚白玉遞給少女:“此物能安神魂、穩氣海、丹田府穴,雖說于我不能說用處全無,但已非是無此物不可了,于你卻是救難之急。”
先天道種,是一種通天地而親萬物的神異體質,其罕見程度不亞于兩儀圣體,也是上好的修道胚子,在根骨上與兩儀圣體也是相差無幾,神異處則是先天勝世間任何一種修道圣體。為何?只因其先天便是道心空靈且通明,可聽萬物生靈之聲,這個萬物包含了世間所有有形與無形之物,世人只道“聆聽風語”,只是一種語言詞藻的意境,而先天道種確實可以聆聽風語,這有何用?修真修道當真只是修我?
是也非也,得小道者,得小自在而知真我、偽我;得大道者,得大自在而知萬物真理,道佛本是同源,亦或說彼此相互成就,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雖無形卻可生世間有形之萬物?你還說“道”無形?所謂“形”又為何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求真得道者不過是學萬物之至理,得天地之恩澤,悟陰陽之二字,世間萬物兩儀陰陽之理,失衡者,必亂,失其一,必亡。天地亦是如此,若是陰陽失衡,便是生靈涂炭,而修真者又何嘗不是如此?
又說那佛法真言,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大小三千世界之說,與道家的一有何異?皆是如最初的那一顆“種子”而衍生出這事件千千萬萬生靈,萬法看似雖多,實則不過一耳......
而這些至理,先天道種天生可探知一二,卻是世間修士體悟不了的,就算是知“道”便就真的得“道”了?不是,也是,因人而異也。
不過先天道種雖道心天成,然明悟也是一個過程,且先天道種害處頗多,若無大能灌頂開靈,日夜受萬物之聲靈低語“傳道”與惡鬼于耳間催命無異,若無前者,先天道種者多半活不過豆蔻,便是這些原因。
見沐鈴兒想要推辭,少年溫和道:“如今我神魂已然足夠穩固,此物于我安魂有余卻不能養魂,兩相權衡,于我收效甚微,于你卻是救命之急,雖不能長久但總能為你多爭取些時日,所以沐小妹無需推脫。”
此話是說給沐鈴兒聽的也是說給在場之人聽,尤其是月兒,怕其為自己擔心,另外才是小緣瓶。
沐鈴兒這才接過了安魂玉,眼神感激:“多謝公子。”
“小友可愿一同前往昆侖?以小友的正道之風,想必昆侖也是歡迎之極。”白鶴道長善言道。
烏塵先是示意沐鈴兒不必言謝,再望向白鶴道長坦誠道:“實不相瞞,若前輩與晚輩同去,恐怕會有事端,在下護送前輩二人出亂風谷后,便會與前輩分道而行,實非不愿,屬實不能。”
白鶴道長聞言點頭也未過多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