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老舊木頭摩擦,屋內的人推開門,腳步緩慢,硬生生將傘下人逼的連連后退。
“你不是永華!”看到屋內的人不是話永華,她有些怒,“永華在哪?”
“這個嘛...”她輕聲,帶著狡黠,“我爹自然在安全的地方。”
“是你!”
月光下,話眠一張俏臉陰的像剛殺過人,雙眼瞇起,眼中不帶半點笑意,緩著步子將人一步步逼到了院子里。
“是我,又如何?”她挑眉,盯著傘下那張戴了面紗的臉,表情微微松動了一下。
執傘女意識到自己受了騙,立刻回身,手中那把紅傘下一刻便有了生命,傘面上雪白的曇花全都活了過來,發出幽幽白光。
她手下并未留情。
傘身轉動,傘骨“吱呀”一聲輕響,那些曇花變成了殺人的武器,白光里夾雜著暗紅的血色,惡鬼半朝話眠打了過去。
話眠自然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她錯開身子,腳底貼著一張黃符,她使了蠻力,一腳踩在那些花瓣上,腳下生焰,花瓣瞬時枯萎成了死物。
“風公子,別看戲了,過來搭把手啊!”
傘妖身軀一僵,臉色鐵青,顯然沒想到這院中還有個人。
“急什么。”
聲音落下,卻未見人,反倒是黑云先沖著傘妖撲了過來。
話眠用符護著自己,腳尖在地上亂七八糟的點了一通,一道光咒立刻成形,從地上升起,將三人全圈在光咒里。
她抬頭,光咒下黑云的身軀比平日足足大了兩倍,那黑鷹,又肥又壯,周身妖氣從天而下,周圍的風也被帶的卷起漩渦。
“好黑云!”
黑云一雙翅膀刮過傘妖身邊,猛地一撲,巨大的妖風差點要將那把紅傘掀翻在地。
傘妖放低身子,連連向后退了幾步,眉眼扭曲,隔著面紗都能感覺到她的怒氣。
她死盯著黑云,恨得牙癢癢。想將這只肥鷹給打下來,她扭動手腕,傘身轉的更快了,傘骨上僅剩的兩束花穗也連帶著飛起,在空中拉出一道殘影。
白曇花硬生生的從傘面擠出來。
可只浮出一半便被一道光強硬的壓了回去,傘停在空中,被幾道根根分明的線纏起來。
骨節分明的手操縱著那些線,像極了話眠小時候看過的傀儡戲。
“白日里你已來過一次,怎么今夜又趕著來送死?”
風洛終于從房檐上飛下來,指尖操縱著幾根線將傘妖和她那把傘牢牢纏在話眠的光咒里。
光咒是個牢籠,進來了便輕易出不去。
“紅傘妖嗎?真稀奇,區區一把傘,也能分身了。”
他仔細打量著傘妖,居高臨下,睥睨一切,眉宇間殺意盡顯,他自然也是沒忘記這傘妖白日里是怎么挑釁他的。
他動了動手指,黑線纏上她的脖子。
傘妖躲閃不急,想逃卻狠狠的撞到了話眠方才布下的光咒上,又被重重地彈了回來。
她四肢被線縛著,沒法子再操縱自己的妖器,但她仍不甘心就這么被困住。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在錯綜復雜的束縛下,妄圖掙開那些線。
可她只稍一用力,裸露在外的皮膚便被割出一道道口子,鮮血混進紅衣里黏黏糊糊,頭頂的傘骨也多了些細微的劃痕。
她有些痛苦,悶哼出聲,卻還是掙脫不了。
“安分點!”話眠看著傘妖,睫毛微顫,腳下卻穩穩地朝她走了過去。
“我不太想廢話,但還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傘妖沖話眠翻了個白眼,隔著面紗冷笑了一聲。
“你千方百計接近我爹是為什么?”
“你與我爹是舊識?”
“白日里,帶走你妖靈的人是誰?他為什么會洞悉我的一切,甚至可以精準的對白笙下手?”
“還有...”
話眠哽住,最后一句話,她不敢問了。
“你與話眠是什么關系?你又是如何得知關于我的事情?”
風洛見話眠猶猶豫豫,喉嚨哽著,只張張嘴卻一個聲都沒發出來,他便干脆替她問了出來。
“...”
傘妖抬頭,眼神微變,似是疑惑,又像嘲諷。
但就是不回答他的問題,只冷哼一聲,又低低的笑了起來。
“找死。”
風洛就像個炮仗,這會不點也著,他一貫睚眥必報,白日里的事情他可是一筆筆都記著的。
若不是還有話要問,他早就一把勒斷她的脖子了。
但現在,他也只是稍稍用力,不讓她死的前提下,也讓她不那么好過受。
“風洛。”
話眠目光不曾從傘妖身上挪開,但一只手卻抓住風洛勾著線的那只手臂,企圖讓他松松手。
“你...”她輕聲問道,“是不是...我娘?”
“什么?”
話眠問出這話,似乎也是傘妖沒想到的。
她睜大眼睛將話眠上下打量了一番,眉眼彎了起來,整個人身體隨后便開始微微顫抖。
光咒中,困住妖物的符文水波一般緩緩流動。
陣中極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傘妖爆發出刺耳的笑聲,起起伏伏,在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連同她腳下的咒和身上的線也跟著一起震動起來。
“我怎么可能會是一個廢物的娘?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連臉上的面紗也輕揚起來,紅傘不住的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你法術又差,捉個妖還得靠別人,現在連自己的娘是誰都認不清嗎?”
說到這里,她又立刻收起笑,眼中透出一絲狠厲。
“真是替永華不值得,竟養了個如此蠢笨的女兒。”
“但今日你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夜會來?”
話眠閉閉眼,指甲掐進手心里,傘妖這般反應足以證明她不是自己的娘,既然不是,那她也不用再手下留情。
她露出個苦笑,說風洛睚眥必報,其實她也不是什么干吃啞巴虧的人。
有仇能報的時候,當然得抓住機會。
更何況,這傘妖害的是她爹。
她聳聳肩,今日在匣中看到那幾枚花穗時,話眠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些花穗是紅傘上的東西,她爹那么寶貝這傘,怎么會讓傘上的花穗掉下來。
于是,在和風洛交換過眼神后,兩人立刻確定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