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鈴笑著從身后取出了一個舊木質盒子。
上面雕刻的紋理都有些磨損了,不過擦試得卻是很干凈。
“奴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二少爺只是命我將此物交給小姐呢,以他的處境,想必送不出什么貴重的玩意。”
“可有這份心,還是難得的。”
“畢竟文哥兒他們三個從未送過小姐禮物呢。”
沈亦瑤心里何嘗不是這樣想,她好奇地接過來,也很想看看那少年會送什么?
緩緩打開后,一根極品野山參映入眼簾。
這山參肥似人形,根須粗壯,透著濃郁的藥香,一看就是上了年頭,上面還沾著些泥土清香。
不像是買來的,更像是剛挖出來的。
她眼底驚喜,細細打量著這山參,以這品相,就算拿出去賣上千兩也有人爭著搶。
“好漂亮的山參啊!”
鶯鈴也驚艷地道:“小姐,二少爺也太好了吧,他定然是看您這幾日在養傷,特地給您送的山參。”
她雖是奴婢,可自小跟著小姐,懂得不少。
這野山參絕對是極品好東西。
那二少爺平日里都節省得不舍得給自己買衣服,買鞋子,竟然會將這么名貴的東西,給小姐。
沈亦瑤聽著這話,心里更升起一絲欣喜。
她輕聲低喃著:“他是有心了。”
前幾日書房授課一結束便沒了人影,想必是去外頭給她挖這山參了。
這少年,總是這樣給她溫暖。
有了這野山參的滋補,沈亦瑤氣色好多了。
她的腿腳也恢復了,想起今天是秦雄到府中給陸鴻軒授武的日子,便打算過去看看。
更衣梳妝的時候,鶯鈴隨意聊起來:
“小姐,武哥兒最近跟著上回您給他換的那個武學師傅,姓孫的,看上去整日也是刻苦用功的。”
“有次奴婢好奇朝院里看了眼,那孫師傅竟和武哥兒在院里斗蛐蛐呢。”
“看著這武哥兒啊,是注定成不了什么氣候了。”
她悠悠地吐了口氣,心底里其實有點暗暗的暢快。
畢竟之前自家小姐那么努力為這三個繼子謀劃,可這三人全都是偷懶貪玩沒志氣的,總是要討價還價。
現在好了,不管他們。
小姐也不用那么費神了。
“小姐,還是您的眼光好,選中二少爺跟著陳夫子讀書,二少爺雖說有紈绔的惡名在外,可這段時日相處下來,也沒那么夸張。”
“二少爺讀書聰慧,還用功,就連陳夫子都忍不住親自來夸。”
“比起大少爺那三天兩頭罷學,讓陳夫子頭疼,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沈亦瑤倒是樂得聽自家小丫頭夸陸鴻軒。
她也越發覺得前世自己眼拙,怎么就一心撲在那三個廢物身上,迷了心智呢。
幸而重活一世,倒是發現了那少年的好。
將來,她希望看到這少年能夠功成名就,在朝堂上一展宏圖,再娶門知心體貼的媳婦,生上一兒半女,成全美滿的一生,自己才算還清了這恩。
梳妝完畢,她緩緩起身,帶鶯鈴前去陸鴻軒院落。
主仆倆邊走邊聊,周圍倒是沒別的旁人。
“陸毅業這段日子在做什么?”
沈亦瑤隨口問道,陸毅文還在柴房關著,陸毅武在家中裝模作樣的習武扮乖。
陸毅業是他們年紀中最小的。
以往出門都是哥哥們領著,平時就在這府中玩耍。這幾日倒是不見人影。
“小姐,業哥兒是……徹底迷上賭博了。”
后面半句,鶯鈴看了看左右無人,才湊近小聲道。
沈亦瑤挑了挑眉:“怎么說?”
鶯鈴輕聲道:“文哥兒剛出事那幾日,業哥兒不敢出門,便叫著幾個下人在房里玩骰子。”
“前幾日興許是見老爺怒氣消了些,主動跟管家請示說是去外頭找小姐手底下鋪子里掌柜,學經商手藝。其實啊……”
她聲音更低了些:“就是去賭坊玩了。”
“對了,上次小姐您安排奴婢辦的事,都辦好了,我哥哥已經跟業哥兒混熟了,引著他欠了些借銀兩的借據,都簽字蓋指印了。”
“如今,奴婢哥哥明面上已是業哥兒的債主了。”
“這幾日已經欠下了三百多兩銀子。”
沈亦瑤滿意地點頭,淡淡道:“辦得不錯,讓你哥哥繼續與他來往,多多借些銀兩,沒有了,從我這里拿便是。”
賭癮越大,欠債越多,將來,就栽得越慘。
她不著急。
鶯鈴乖乖地點頭應下。
說話間,主仆兩人迎面看到了休沐在家的陸安平,正帶著下人朝這里走來。
“父親。”沈亦瑤迎上去,施禮喊了聲。
陸安平前幾日因為林家和陸毅文的事,氣得差點吐血,這些天陰晴不定,發了好幾天的火,近日才緩了過來。
到底是一家之主,不好讓府里整日人心惶惶。
“亦瑤是去看武兒的吧?”陸安平溫和道。
沈亦瑤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疑惑:“父親這是去?”
“我聽管家說,武兒這幾日勤奮練功,廢寢忘食,比他那愚蠢無能的大哥優秀數倍,也打算去看看他的成果。”
陸安平緩聲說著:“既遇到你,不妨一起去吧。”
沈亦瑤順從地點了點頭。
也好,她也想看看,這陸毅武裝模作樣習武,會不會被陸安平抓個正著。
“好的父親。”
很快,兩人抵達了陸毅武院落的外面。
倒是讓沈亦瑤意外的是,院里還真傳出了陸毅武練武的聲音,還有孫師傅指點動作的話語。
“孫師傅,我這樣,您看對嗎?”
“握劍不能這樣,應該那樣……對,手臂出劍要有力……”
陸安平暗中欣慰,走了進去。
沈亦瑤和鶯鈴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地跟隨。
跨過了門檻,一眼就看到陸毅武手里握著劍,正做著刺出的動作,孫師傅在旁調整。
師徒兩人佯裝認真的樣子,似乎沒聽到來人動靜。
陸毅武一劍刺出,將樹上掛的蘋果刺穿。
“好!”
直到陸安平揚聲稱贊一句,陸毅武才‘驚訝’地回過頭,喊了聲:“祖父,您怎么來了?”
緊接著又看到沈亦瑤,仍舊一副驚訝歡喜的模樣。
“母親?您和祖父怎么都來了?”
“孩兒這劍,練得不好,還不曾練出什么名堂,讓祖父和母親見笑了。”
陸毅武一副謙虛的模樣。
沈亦瑤眼底浮現一抹興味,看來也這陸毅武,早就派人盯著外頭,做出這場好戲。
這出戲,倒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