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芝芝見他目光亂瞟,雙頰再次泛起深粉色,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果然,溫度還是異常。
去扯他裹緊的被子,“發(fā)燒不能這樣捂著,身體會受不了!”
發(fā)燒?
被鹿芝芝一提醒,司桓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很熱。
身體里像有一團火在四處流竄。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讓鹿芝芝看到這具身體。
所以他愈發(fā)揪緊了手里的被子。
鹿芝芝見他如此,順勢也就松了手,勸道:“這樣,你先去浴室去泡個溫水澡降溫,我現(xiàn)在去找服務人員叫車送你去醫(yī)院?!?/p>
說著,她轉身想要出門。
司桓幾乎是立刻伸出了一只手拉住她,“別去!我不去醫(yī)院!”
鹿芝芝皺眉:“為什么不去?”
司桓沉默。
“難道你怕打針???”鹿芝芝想到哥哥小時候總是這么笑她,她就會氣呼呼的為了證明自己而主動沖進醫(yī)院,于是直接照搬。
誰知司桓不上當,“你就當是吧。”
其實他對醫(yī)院這種地方有天生的恐懼。
他總感覺在冥冥中,那里有一種會吞噬他的古怪力量。
也是他午夜夢回時,那個永恒夢境里的場景——
有一群人,圍繞著他討論著什么,植入著什么……
他就像是只待宰的羔羊般,無法反抗地被翻來覆去的研究。
所以哪怕養(yǎng)母摔成植物人,住在醫(yī)院里近三年,他都沒有去看過她一次。
他本能地會避開那里。
*
時間已近凌晨三點。
黃彥帶領著整個團隊將系統(tǒng)日志里的那些亂碼全部刪除,放進數(shù)據(jù)庫進行模擬升級。
盡管這只是HOpe整個自我升級中的前半段,但團隊依然發(fā)現(xiàn),HOpe的目的似乎是建立防火墻,進行數(shù)據(jù)隔離。
這也能夠解釋為什么游戲地圖上會有一塊空白地帶。
HOpe就躲在那里。
幾個技術人員硬是攻破不了那層防火墻。
相反,還出現(xiàn)了好幾次被HOpe提前寫入的代碼反追蹤的危險情況。
就目前的形勢,短時間內,HOpe應該會一直躲在那里,逃出他們的視線。
好在游戲測試是局域網(wǎng)內進行,無論HOpe怎么躲,依舊逃不出這片范圍。
“老大,還要繼續(xù)做游戲測試嗎?”手下問黃彥。
這個并不是他們工作的重點,所以黃彥淡淡的看向手下,等待對方說完后半句話。
“我只是在想,現(xiàn)在連測試員的定位也找不到了。那么假如我們從游戲艙中喚醒測試員,是否會對HOpe的自我封閉產生什么后果?”
“還是說,為了穩(wěn)住HOpe,我們得讓測試員一直無限延長在游戲內的時間?”
“這不可能?!秉S彥否定,“測試員是依靠游戲艙內的營養(yǎng)液維持基礎生命的。最多只能待滿七天,就要被強制喚醒。我們只是來做研究的,不是來殺人的?!?/p>
手下嘆口氣,“也是。即使游戲內外時間不同,測試員也已經(jīng)在艙里待了整整四天。也就是說,我們得在三天時間內,破除掉HOpe給我們防火墻。否則之后HOpe如果躲在防火墻后做什么小動作,我們將一無所知。”
黃彥看了一眼窗外漫無邊際的夜色,疲憊的揉了揉額角,“你讓大家都回去休息,你也回去,這邊我來盯著?!?/p>
手下離開后,黃彥盯著大屏幕上仍舊不斷滾動更新的日志,心中的憂慮不減反增。
他有預感,照著這個情況下去,遲早有一天,他們將遏制不了HOpe的進化速度。
未來,HOpe會變成一個無人能夠掣肘的科技怪獸,只要抓住機會,它甚至會成為一顆可以統(tǒng)領全人類的超腦。
到了那一天,人類該怎么辦?
*
因為司桓的過分堅持,鹿芝芝只好讓他先去浴室里泡澡降溫。
司桓甚至不允許鹿芝芝跟進去。
“你不許偷偷離開,就在門口等著我!”或許是鹿芝芝表現(xiàn)出的原諒和妥協(xié),司桓第一次像個孩子一樣,對鹿芝芝提出要求。
“好好!”他的身體明明已經(jīng)燙得驚人,偏偏還在磨蹭,鹿芝芝無奈之下,只能答應。
司桓進了浴室,踏入了浴缸。
他閉上了眼睛。
今晚的他很奇怪,似乎周圍的空間也變得很奇怪。
就在他生出對甜小鹿的獨占心思之后,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變成了代碼。
他抱著甜小鹿的瞬間,設置了好幾個防火墻的IP,并植入了反追蹤病毒。
一旦有誰攻擊他們,病毒就會去尋找對方的位置。
原本,他以為是自己過于興奮,生出了幻覺。
世界怎么可能這么詭異,是由代碼組成的呢?
可現(xiàn)在,他試著再次訪問幾個IP地址,似乎真的在冥冥中看到了幾條攻擊痕跡。
這種莫名的幻視轉瞬即逝,他試圖集中注意力再去感受一遍,卻怎么也調動不出來了。
甜小鹿說他發(fā)燒了,而且燒得很高,他想也是。
否則無法解釋這種情況。
*
鹿芝芝坐在浴室外,支著下巴等著。
她百無聊賴的,再次打開了游戲面板。
除了自動連接網(wǎng)絡的標記一直在打轉,所有的項目全是空的。
怎么辦呢?
如果不是有硬性要求,中途不能脫離游戲,她肯定就回去現(xiàn)實世界問了。
第二個任務的時限只有兩個月。
這會兒她陷在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會浪費時間。
還是說,她要趁這段時間給司桓進行封閉訓練,提高閾值。
做任務也能更加順理成章。
鹿芝芝計劃著,又坐了一會兒。
浴室里似乎沒了動靜。
她起身輕輕叩門。
無人應答。
怎么回事?司桓不會燒得暈過去了吧?
好在門沒鎖,鹿芝芝忙推開門進去。
只見司桓側臥在浴缸邊,像是睡著了。
鹿芝芝試了試他的體溫,還是那么燙。
連他泡澡的水溫都變得有些燙手。
鹿芝芝連忙放掉了浴缸的水,然后用花灑開到冷水檔給他沖淋。
還好司桓泡澡還穿著短褲,可鹿芝芝依舊能在透濕的情況下,看到一些令人尷尬的弧度……
她努力地忽略,一心給司桓降溫,用花灑將他從頭沖到腳。
直到他體表的溫度明顯降低,司桓“醒”了過來,一睜眼,原本漂亮的瞳色愈發(fā)深邃。
他的目光鎖定了她的臉,“鹿鹿,你被弄濕了。”
鹿芝芝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裙被濺濕了一半。
司桓扣住她的手腕,接過花灑關掉。
動作和語氣里再次出現(xiàn)不由分說的強制意味。
鹿芝芝還沒來得及愕然他的古怪,司桓就已經(jīng)起身,跨出浴缸。
他的手,撫到鹿芝芝的腿傷處檢查。
“紗布也濕了,我們得去換藥?!彼净敢话驯鹚?。
和之前那個遮遮掩掩的司桓不同,鹿芝芝在他躬身的瞬間就發(fā)現(xiàn),他背脊上的那些疤痕似乎……
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