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芝芝脫離游戲的一瞬間,黃彥就已收到了消息。
裝載HOpe的臺式機就在游戲實驗室隔壁,他立刻派人做游戲程序剝離處理。
沒了礙手礙腳的測試員,這件事情就簡單了許多。
保險起見,他再次讓整個積慕公司進行了一次病毒查殺,并且全部關閉無線網(wǎng)絡以及網(wǎng)絡共享。
最后,讓HOpe所在的電腦徹底的斷掉與所有相關電腦的連接。
乙游程序模塊剝離開始。
這是非常基礎的操作,黃彥沒有親自盯著。
而是配合積慕的技術團隊,恢復旗下所有游戲服務器的開啟工作,保證不會有任何的HOpe所帶來的問題。
如此,終于在下午五點前,將這一通混亂全部拉回了正軌。
回到技術部,助理小張卻告訴他,乙游模塊無法從HOpe的主程序上剝離。
“怎么回事?”黃彥覺得不可思議,“直接找到目標文件,刪除,很難嗎?”
小張搖頭,“不知道HOpe是怎么做到的,現(xiàn)在它的程序目錄里,所有文件都被他分裝進了不同的文件夾里,而且每個文件全都是相同的名字,根本無法分辨哪些是需要刪除的乙游插件。”
黃彥難以置信。“他對自己的程序進行了改造?什么時候?”
“系統(tǒng)日志也被篡改過,已經(jīng)看不出修改時間了。但我猜,應該就是今天下午發(fā)生的事。”小張答得很猶豫。
猜?
什么時候,他們團隊只能用這么被動的方式了?
黃彥思考了半分鐘,“將HOpe初始化。”
“初始化?”小張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旦初始化,HOpe將回到它的最原始的狀態(tài),不僅最近它所學到的所有交互信息會消失,就連當初把它從主創(chuàng)團隊那里帶走后的調試,也都會白費。
一切都重歸原點。
“HOpe在這次的實驗中,發(fā)生了太多次不可控的事件。就算我們這次花了大力氣將乙游模塊剝除,但它身上的不安定因子也已經(jīng)形成。一旦下次再執(zhí)行什么任務,恐怕同樣會出狀況。與其冒險,不如從零開始,重新調試。”
小張看著顯示器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夾。
HOpe會成長到今天這一步,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職業(yè)生涯,因為HOpe的成功,很快會鍍上一層金光。
沒想到,卻要歸零。
他頓感沉重,只能點點頭,“好,我現(xiàn)在就準備程序初始化。”
*
司桓是在鹿芝芝進浴室后第十六分鐘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
因為她的腿傷還沒痊愈,洗澡不會洗太久,往往十分鐘左右就足夠了。
還有五分鐘左右的時間,是她換衣服出來的時間,足夠。
可現(xiàn)在整個浴室里靜悄悄的。
他剛剛又偷偷加固了防火墻,就是為了今晚能不能申請,抱著她入睡。
今天晚餐的愉快氛圍,實在讓他無法再克制自己不去觸碰她。
所以,他不會讓任何人來打擾他們,也不會讓任何力量奪走他的小玫瑰。
只是這一瞬間的疏忽,就讓鼓起勇氣闖進浴室的司桓徹底后了悔。
浴室里空空蕩蕩的,鹿芝芝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唯一留下的,是化妝臺上的一個打開的化妝盒,已經(jīng)掉落在地上,被折斷的化妝刷。
“甜小鹿!”司桓幾步將浴室里的浴簾,以及柜子,甚至抽屜全部打開檢查。
空的,什么都沒有。
窗戶是鎖死的。
他立刻出了浴室,檢查整個房間。
沒有!她不在!
“鹿芝芝!”司桓再也不遮掩,邊喊她的名字,邊檢查門窗。
沒有問題,都是他用無數(shù)程序和代碼編織的,誰也進不來。
誰也逃不出去。
可她就是不在了。
司桓在慌亂中回憶起她說過的,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要他好好照顧她的身體,等她醒來。
那她一定用的是那個方法!
那個他曾對無數(shù)折磨他的惡魔們使用過的辦法
她用極致的疼痛,離開了這個世界……
恐怕她根本不知道,一旦離開,她的身體是會消失的。
他照顧不了她的身體……
她還會回來嗎?
司桓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著某個空茫的點,目光也無法聚焦。
手指無意識地蜷起,指甲嵌入手掌里。
原來,他把玻璃罩做得再堅固也沒有用。
當玫瑰決定要離開,她自己就可以走……
“你一定要記得我,等我回來。”意識里,反復地,只剩下她說的這句話。
高大的少年,緩緩地蹲下身,抱膝,將頭埋了起來。
“我會等你……就在這里一直等你……”
他的周身,亮起金色的光。
以他為圓心,光芒向四面八方蕩開。
所有被光鍍過的地方,褪去了舊色,全部煥然一新。
半空中,一個機械的男聲響起:【歡迎來到戀與劫的游戲世界,我的主人,很高興與你在這里相見。】
然后,一道復雜的認證系統(tǒng),將這個世界封存了起來。
*
在嘗試了近百次后,小張終于放棄。
“師父,HOpe拒絕訪問,我們連格式化它都做不到。它現(xiàn)在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乙游程序,一運行,就是戀與劫的登錄界面,偏偏用管理員的身份也無法登錄。”
黃彥完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說,這個乙游模塊是病毒,能將所有程序全部感染成它的樣子?連HOpe都抵擋不住?
“把它的源代碼打開,我們只能重寫了。”
小張搖頭,“試過了,它連源代碼都自行設置了訪問權限。根本碰不到它的核心。”
黃彥咬牙。
也不是沒有過像現(xiàn)在這樣,想把HOpe刪掉的沖動時刻。
但是當初他和宋淮簽的合同里,就有過不允許復制或拷貝HOpe的硬性要求。
所有的研究,都是在HOpe的原始代碼上進行的。
事到如今,他進退兩難。
“先帶它回實驗室,我們再想辦法解開訪問權限。”黃彥做了決定。
實驗室的各種儀器都要比積慕這邊豐富。
他就不信,用盡人類的科技手段,還對付不了一個尚且不成氣候的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