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手藝極好,我正是因為從小看奶奶做瓷器,才愛上這一行的。"
林清的奶奶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氣,但誰也不知道她的師承來歷。
奶奶一輩子沒結過婚,對于自己的過去,哪怕是對她、對她的母親,奶奶都只字不提。
直到上次,林清和奶奶逛街時遇見了這一件白瓷,當時,一向從容的奶奶突然臉色大變,回家后就病倒了。
在她的詢問下,奶奶才告訴她:
百瓷鎮。
奶奶所有的制瓷技藝都來自那里。
當初,宋家瓷器聲名遠揚,無數人都想知道,那樣的白瓷到底是怎么燒出來的,甚至不擇手段地想要竊取秘方。
奶奶就是其中一個。
宋家在當地以仁厚著稱,宋老爺更是出了名的善心人,經常收留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安排他們在瓷廠做些力所能及的活,給他們一口飯吃。
她扮作無家可歸的人,很順利就混入宋家。
宋家有兩個兒子,奶奶被分到小少爺院里伺候。
那小少爺留過學,溫潤如玉,對下人也彬彬有禮。
奶奶偷偷跟著他學了不少制瓷技藝,不懂的地方就巧妙詢問。小少爺毫無戒心,總是耐心解答。
就這樣,除了核心的制瓷技術,奶奶學到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
這朝夕相處的日子里,奶奶也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小少爺。
在她糾結要不要坦白自己身份的時候,宋家賣出去的瓷器發生了怪事,連宋家老宅子也開始發生各種奇怪的事情。
先是瓷器無故碎裂,夜里傳來鬼哭,甚至,還鬧出了人命。
管家莫名其妙上吊自殺。
一時間,宋家上下亂作一團,宋老爺焦頭爛額,請來了一位道士。
"那個道士看穿了奶奶的身份,還一口咬定是奶奶搞的鬼,要用她的血來平息災禍。”
“奶奶百口莫辯,被綁在柴房等死。可等她再醒來時,卻躺在幾百米外的草叢里……而宋家,已化作一片火海。"
說完這些,林清深深吸了口氣:"這就是奶奶告訴我的故事。”
“如果真有人在瓷土里摻骨灰導致了宋家的一系列災禍,那個人,也絕不會是奶奶。"
"那件白瓷帶回家后,家里確實發生了怪事。奶奶的身體也越來越差……我想,這或許是上天給我機會,弄清當年宋家的真相,替她了卻這樁心事。"
她看向江絮:"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再沒有任何隱瞞。"
江絮輕輕點頭:"我相信你。"
"你最近夜里也睡不安穩吧?"江絮突然問道。
林清驚訝地點頭:"確實……總夢見有個女人在哭,聲音凄厲得很。不過除此之外倒也沒別的異常。"
"那瓷器的怨念已經影響到你了。"江絮說著,抬手在她額間輕輕一拍。
林清只覺得一股暖流涌入,渾身輕松不少。
“多謝江大師。”
江絮取出兩張符紙遞給她:"一張你隨身帶著,另一張給你奶奶送去。"
林清眼底閃過一抹驚喜,鄭重地接過符紙,道謝后帶著符紙出去。
等她走后,盤腿坐在地上的江越忍不住說:"這么說林清奶奶真和當年那些事沒關系?"
唐悅說:"不像是說謊。"
趙昕點頭:"畢竟當年宋家的人全都死在了那場大火中,她奶奶如果真要隱瞞的話,大可將秘密帶進墳墓,完全沒必要說出來。"
每個人知道的,都只是自己看到的,但當年,宋家到底發生了什么?
陸嘉文皺眉:"那場大火和瓷器的詛咒,到底是誰做的?按常理,該看誰獲益最多……但這事……"
"宋家絕后,白瓷技藝失傳,根本沒人得益。"
幾人面面相覷。
江絮氣定神閑地抿了口茶:"急什么,等晚上到了宋宅,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
夜幕降臨。
江絮幾人收拾好,宋見德氣喘吁吁地跑來。
宋太太卻不見蹤影。
沒等大家問,他率先解釋道:"大師,抱歉,我太太身體不舒服,實在是不適合來這,我就讓她在家里休息,應該不礙事吧。"
他忍不住去看江絮的反應,卻在對上她漆黑雙眸的瞬間,忍不住移開。
就,莫名有點心虛。
江絮:"帶路吧。"
宋見德帶著大家往宋家老宅走。
老宅的位置在鎮子的最外邊,飛檐翹角的圍墻在月光下投下黑影,依稀可以看出往日的輝煌。
只是……
江絮看著這沖天的陰氣煞氣,眸光一凝。
這里的怨氣煞氣,倒比她想象還要更濃些。
【這宅子現在看著好陰森。】
【已經開始起雞皮疙瘩了……】
宋見德搓搓胳膊:"每一次經過這,我都覺得有點冷,你們有沒有這個感覺……"
大家都沒接他的話茬。
宋見德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這時,忽然腳步聲從身后響起,一雙冰涼的手從后面搭在他的肩膀上。
"啊啊啊!"他嚇得大叫,心臟差點從喉嚨里跳出來!
"是我……咳咳咳。"
一個年輕人攙扶著一個佝僂的老人走到大家面前。
老人滿頭白發,半張臉都是燒傷的痕跡。
而那位年輕男人……江絮認出來,就是之前酒店里反應不同尋常,偷偷溜出去的那位。
老人看向林清,聲音嘶啞:"最近這里面格外不太平,各位還是不要去冒險的好。"
"可我兒子還在里面!"宋見德急道。
老人看著林清,見她同樣表情堅決,長嘆一聲:"罷了,我帶你們進去吧。當年我在宋家做工,這些年一直守著這宅子,倒比你們熟悉些。"
“老人家,先等等。”
江絮走到兩人面前,拿出兩張符紙。
少年接過符紙,瞬間覺得身上陰冷的感覺散去了不少。
宋見德眼睛發亮,諂媚笑起來:"大師,你們那護身符,能給我……"
"走吧。"
他話還沒說完,江絮已經抬腳走進去。
宋見德臉頰抽搐了一下,但想到兒子,只能咬著牙跟上去。
踏進宅院,里面雜草叢生,到處都是灰塵潮濕的味道。
空氣靜到了極點。
忽然,砰的一聲,門關上。
宋見德渾身一抖。
江絮沒什么反應,走了幾步,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
走上去,草地里躺著一只死狀凄慘的貓。
“這是誰干的?也太殘忍了!”唐悅捂著嘴,忍不住罵了一聲。
江絮冷聲道:"應該說,是哪個鬼干的。"
鬼?
宋見德倒抽口涼氣,身子發軟,靠在樹上。
這宅子里,真的有鬼?
他抱著自己瑟瑟發抖。忽然,一兩滴露水滴滴答答落下來。
宋見德隨手擦了擦,發覺趙昕幾人都用驚恐的表情看著他。
唐悅伸手:"你,你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