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驚住了。
唐悅瞳孔緩緩張大,江越腦子里閃過什么,后背不禁打了個寒顫,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這里……”宋嘉榮張了張嘴,看著這殘忍血腥的一幕,往事如潮水般涌來,一時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江絮說:“那就從你為什么要放那一場火開始說起吧。”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又再次驚住了。
那場火,竟然是宋家人自己放的!
竟然是宋嘉榮放的!
宋嘉榮:“當年那場火,是我放的,至于原因你們也都看到了。”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間地獄,我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繼續存在下去?”
宋嘉榮從小就聽大家都說宋家白瓷有秘方,但那個秘密誰也不知道,除了宋老爺。
后來他從國外留學回來,原以為宋家瓷器的獨特之處在于特殊的土質,或是釉料里摻了什么稀有的礦物質。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在后院聽見隱約的哭聲。他循著聲音走去,撞見了神色慌張的管家。
他問了一句,管家支支吾吾地說:“就是那些流民,老爺心善,總收留些無家可歸的人,可那些人沒規矩,總想著攀高枝,爬老爺的床……”飛上枝頭當鳳凰。
宋嘉榮皺了皺眉,沒再多問,轉身回了房。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聽到過哭聲。
之后,就是宋家,宋家的瓷器出現各種壞事。
林清的奶奶也被抓了起來。
其實,他早就察覺出了她的身份。
聽到這,林清驚訝地看著他。
宋嘉榮:“那天夜里,我本想去找父親說個清楚,卻撞見他和道士鬼鬼祟祟地往后院走。”
他悄悄跟了上去,最終停在了那個地窖前。
從門縫看進去的瞬間,宋嘉榮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眼前的景象比現在還要血腥恐怖。
陶罐里裝著骨灰,角落里堆著沒燒干凈的尸體,森白的骨頭散落一地,地上、墻上……到處都是血跡。
“大師,你不是已經設了陣法嗎?怎么還會這樣……”父親聲音焦躁。
“老爺,死的人太多了,怨氣太重,陣法壓不住了。”道士嘆了口氣。
“這不是因為宋家的名氣越來越響,訂單也越來越多,我如果不這么做,宋家的招牌可就要砸了,給大師的分成也……”
宋嘉榮瞪大了眼睛。
原來,宋家瓷器的秘方,竟就是摻了人骨灰!
不是別人,而是他爸爸,自己做的!
他父親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根本不是出于善心,而是為了……
想到這,宋嘉榮渾身惡寒,可更讓他毛骨悚然的還在后面。
“老爺別急,還有個辦法。”
“那個女人八字倒是純陰,今年正逢至陰之年。你再找六個同樣命格的,湊齊七個,我重新設陣,就能把怨氣徹底壓下去。”
他聽見父親毫不猶豫,甚至欣喜若狂的笑聲:“好!好!這個簡單,我這就叫嘉成他們去辦。”
嘉成是他的大哥。
那一刻,宋嘉榮如墜冰窟。
他敬重的、善良仁慈的父親,竟是個殺人如麻的惡魔。
七個無辜的女人,在他的眼里,連螻蟻都不如。
而他的大哥,整個宋家,都是他的幫兇。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悲劇再繼續下去。”
所以,那天夜里,他叫老仆偷偷把林清奶奶送出去,將那些無辜的下人叫走。
之后,趁著深夜,他將所有的白瓷都砸得粉碎,鎖死了門窗,一把大火燒了這里。
老仆淚如雨下:“少爺,您這又是何苦……這些罪孽與您無關啊……”
宋老爺子是偽善,但少爺,是真的很好。
當初,他一個孩子,無家可歸,是少爺把他帶了回去,給他一口飯吃。
后來林清奶奶來了,她那點心思連他這個粗人都看得出來,可少爺還是默許她自由出入窯廠,甚至暗中護著她。
那晚他按少爺的吩咐送走人,回來時卻只見沖天大火,他沖進去想救少爺,卻已經晚了。
“嗚嗚,都是我沒用……”
宋嘉榮看他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眼神溫柔了幾分,飄過去,像當年那樣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傻阿福,別哭了,宋家欠下這么多人命,造了這么多孽,我怎能獨善其身?”
“現在這樣很好,起碼我問心無愧了。”
“還能再見到你們……真的很開心了。”
空氣一片安靜,只有老仆低聲的啜泣聲。
大家都被這背后的真相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誰能想到,那些令人趨之若鶩的雪白瓷器,竟是用如此血腥的方式燒制而成的。
【太喪心病狂了。】
【用活人燒瓷器……這比鬼片還嚇人。】
【人心還是太可怕了,還好這樣的‘秘方’沒有傳下來。】
【什么道士,簡直就是助紂為虐!】
“宋先生別走啊,這么多好東西,不是心心念念的嗎?不帶些回去?”江絮忽然開口,叫住鬼鬼祟祟準備溜走的宋見德父子。
聲音涼涼。
宋見德小腿一軟。
“江大師別開玩笑了,這,這可都是人骨燒的……”
他帶回去,別被那些冤魂給撕碎了。
江絮抬眸,淡淡道:“可這漫天的怨氣,怕是認準了你們哦,畢竟……你們可是宋家的血脈啊。”
宋見德一驚,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宋樂都瘋了。
“大師!這和我們沒關系啊!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江絮:“那你們說,該怎么辦呢?”
宋見德咬了咬牙:“大師您說,要我們怎么做?”
“很簡單。”江絮指向滿地碎片,“將這些瓷片收殮,尋幾處風水寶地,好生安葬。”
宋見德看著滿地的碎瓷片,頭皮都麻了。
江絮唇角微勾:“不愿意的話……”
“愿意愿意。”
宋見德咬牙。
他算是看明白了,江絮根本就是在整他們。
可他們有什么辦法。
人家是大師,惹不起!
兩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始收拾,江絮走到院子里,指尖輕捻,四周彌漫的煞氣頓時消散不少。
她轉頭,問宋嘉榮:“這院子里被人設了聚陰陣,你可看到那人?”
宋嘉榮想了想,點頭:“那人的臉我沒看清楚,但他的身影,與當年替我父親設陣的道士很像。”
“我記得,那人自稱來自長生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