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不要,不要!”
“救命啊,我們知道錯了!”
“大師,大師救救我們,我們說,我們什么都說!”
村民們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聲驚恐的慘叫,嬰靈們撲上來,對著他們的臉頰、胳膊、肚子,狠狠咬去。
村民們拼命掙扎,可身上的禁制還沒解開,根本動彈不得。
“啊啊啊!江大師,救命啊,救命啊!”
血腥味瞬間彌漫整個空氣。
江絮手指掐訣,揮手布下一道結界。
謝雪依張了張嘴。
“怎么,你覺得他們可憐?”涂小湘諷刺地呵了一聲,先發制人。
謝雪依嘴唇蠕動,最終也沒說出什么。
過了一會,江絮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朝結界里勾了勾手指,下一秒,劉科的身影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渾身血肉模糊,眼底卻閃爍著瘋狂的光。
他不后悔。
就算是死,有這群畜生墊背……值了。
江絮垂眸,冷冷地看著他:“教你這個邪法的人是誰?”
劉科吐出口血,并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獰笑。
“不說是嗎?”
江絮問:“你有沒有仔細想過,當初村民們做出那樣的事情,肯定不會隨便告訴外人,那個大師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么詳細的?”
“除非……他就是當年給村民們出主意,以獻祭幼女來壓制詛咒的那個人!”
她聲音清晰又篤定,像石子一樣落在劉科身上。
他猛地一僵,過了會,喘了幾口氣,臉頰抽搐,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謝雪依身上。
“是你的父親啊!”
“告訴我這個法子的人是她的父親!”
“什么!”絕對出乎意料的名字,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謝雪依臉色大變,怒罵。
“胡說?你知道那些靈藥,第一個先吃的人是誰嗎?”劉科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就是你那位……德高望重的掌門父親啊。”
“不可能!你閉嘴!”謝雪依尖叫著打斷他的話。
“呵呵,捉鬼的是你們,放鬼的也是你們,神是你們,鬼也是你們!”
“名門正道也不過如此!”
“也是,如果你們真如你們所說的那樣的話,世間又何來如此多的冤魂慘案!”劉科凄厲地笑了一聲,徹底暈死過去。
空氣一片死寂。
謝雪依渾身發抖。
“玉明師叔,你快說句話啊,我爸爸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玉明看著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大家誰都沒有說話。
掌門,又是掌門!
先前大橋上,鎮長也說過,告訴他們用打生樁那種法子的人,是掌門。
現在就連劉科也……
如果先前還能解釋,而現在……
大家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下,重重地往下墜去。
難道,所謂的德高望重只是假象?
他們的掌門真的是這樣惡毒的邪修!
“不,不可能!”
“我不相信爸爸會是那種人!”
謝雪依腳步踉蹌,受不了大家的沉默,無助地哭起來。
“你們……多久沒見過他了?”江絮突然發問。
“有沒有可能,現在的掌門并不是從前的那個掌門了?”
玉明愣住,臉色微微一變。
“江大師,你的意思是……?”長生觀弟子臉色慘白。
江絮若有所思:“所謂的治療解藥,不過是利用村民,把活嬰當作祭品供養身體里的魂魄?!?/p>
“如果,劉科所言為真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你們謝掌門的體內,也有一個需要供養的魂魄……”
長生觀弟子們頓時炸開了鍋。
玉明想到什么,臉色鐵青。
當年,自從與刑天大戰后,掌門身負重傷,這么多年一直深居簡出,閉關療養。
難道,這么多年,他們的掌門其實早已經被換了芯子……
玉明不禁打了個冷戰,后背竄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大家看向謝雪依。
“雪依師姐……”年輕弟子帶著哭腔問,“你就沒發現什么異常嗎?”
謝雪依幾乎要站不穩。
“我,我不知道……”
“不可能……那就是我父親啊!”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都是謠言!是栽贓!這里面一定有誤會!”
她雙眼赤紅,死死地捏緊手指,身子搖搖欲墜。
就算是被奪舍,可做出那些事情的,還不是她的父親。
那要是傳出去,她引以為傲的出身,他們整個長生觀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名聲豈不是……
不,不可以!
謝雪依死死咬著牙,轉身跑出去。
“雪依!”大家連忙跟上去。
長生觀。
謝雪依沖到掌門內院時,守門的弟子驚慌地攔住她。
“掌門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滾開!”謝雪依紅著眼,一把推開他。
“爸,我回來了!你在哪!”
她沖進去,卻只看到屋子里一灘血跡。
屋子里空蕩蕩,她的父親,不知所蹤。
謝雪依頓時僵在原地,臉上血色盡數褪去。
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身后的弟子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玉明:“江大師,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掌門一年也出來過幾回,和他相處中,我們也沒察出有什么區別。”
如果真的被奪舍,他們和謝雪依也應該能察覺出來些不同的。
可是這么多年來,他們都沒有。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江絮聲音很輕地說,“他的體內有兩個魂魄?!?/p>
或許,一開始就連謝掌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個魂魄的存在。
后來察覺時,礙于長生觀千年聲譽,他不敢聲張,只能借著閉關之名,試圖將那個寄生者逼出體外。
只是,現在看來。
無論是長生觀的名聲,還是他自己的肉身,都失敗了。
等謝掌門的魂魄徹底消散,那個在他身體里復活的魂魄,
應該就是那個“老朋友”吧。
和她一樣來自千年以前。
將所有邪術禁術帶回來的人。
挑起所有罪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