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透過車窗灑在蘇寒身上,將他滿是煙灰的臉映照得格外疲憊。
車子緩緩駛入蘇武的高檔小區,早已等候在此的醫護人員立刻迎了上來。
“快!擔架!”為首的醫生戴著金絲眼鏡,神情嚴肅。
蘇武剛停穩車,蘇寒就推開車門,擺手道:“不用擔架,我能走。”
他強撐著站起身,卻因后背傷口牽扯而微微皺眉。
黑豹立刻貼上來,用身體支撐著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滿是擔憂。
“哥!”蘇小暖急忙扶住他,眼淚又涌了出來,“你別逞強了!”
“三爺爺,您就聽醫生的吧。”蘇武也勸道。
蘇寒搖搖頭,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屋內走去:“小傷而已,別大驚小怪。”
客廳已經被臨時改造成簡易醫療室,各種設備和藥品整齊擺放。
兩名護士已經準備好消毒液和紗布,看到蘇寒進來,立刻上前攙扶。
“蘇先生,請躺下。”金絲眼鏡醫生指了指鋪著無菌單的沙發,“我是李醫生,需要先檢查您的傷勢。”
蘇寒脫下殘破的軍綠色T恤,露出精壯的上身。
此刻,那原本線條分明的肌肉上布滿煙灰和血跡,后背幾處燒傷泛著猙獰的紅,手臂上的水泡觸目驚心。
“嘶——”蘇小暖倒吸一口涼氣,小手捂住嘴巴,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小不點“哇”地一聲哭出來,撲到蘇寒腿邊:“太爺爺疼不疼?小不點給你呼呼!”
“沒事,不疼。”蘇寒揉了揉她的頭發,朝李醫生點頭,“開始吧。”
李醫生戴上手套,仔細檢查傷勢:“二度燒傷,面積較大,需要清創包扎。有幾處較深外傷傷口需要縫合。”
他拿起麻醉針,“我先給您打一針局部麻醉。”
針頭即將刺入皮膚的瞬間,蘇寒突然抬手擋住:“不用麻藥。”
“什么?”李醫生愣住了,“這...會很疼的。”
“我知道。”蘇寒語氣平靜,“直接處理吧。”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連正在準備器械的護士都停下了動作。
“哥!”蘇小暖急得直跺腳,“你瘋了嗎?那得多疼啊!”
“三爺爺,這可不是逞強的時候。”
蘇武眉頭緊鎖,“燒傷清創的痛苦常人難以忍受,更何況您還要縫合!”
李醫生推了推眼鏡,嚴肅道:“蘇先生,我理解軍人的堅強,但適當的麻醉不會影響恢復,反而能讓清創更徹底。”
蘇寒搖搖頭,淡淡道:“我有我的理由。開始吧。”
他不想解釋麻藥對神經系統的潛在影響——那是頂尖特種兵才懂的忌諱。
戰場上,一絲一毫的反應遲鈍都可能致命。
見勸說無效,李醫生嘆了口氣:“那...您忍著點。”
消毒棉觸碰到傷口的瞬間,蘇寒的肌肉猛地繃緊,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他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有太陽穴暴起的青筋暴露了此刻的痛苦。
“太爺爺...”小不點哭得抽抽搭搭,小手緊緊攥著蘇寒的手指,“我給你講故事...講故事就不疼了...”
蘇寒擠出一個微笑,聲音因強忍疼痛而微微發顫:“好...小不點講...”
“從前...嗚...有只大灰狼...它...它...”小不點講得斷斷續續,眼淚模糊了視線。
蘇小暖看不下去了,轉身跑出客廳,肩膀劇烈抖動。
林小雨連忙追了出去。
清創過程持續了整整二十分鐘。
李醫生的動作盡可能輕柔,但燒傷組織的清除依然如同刮骨。
蘇寒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沙發扶手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指痕。
“接下來是縫合。”李醫生拿起彎針,猶豫道,“蘇先生,真的不用...”
“繼續。”蘇寒閉上眼睛,聲音低沉。
針線穿透皮膚的刺痛讓他的呼吸變得粗重,但自始至終,他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另外一邊護士給黑豹處理好它的傷口后,黑豹便是趴在他腳邊,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痛苦。
“好了。”李醫生終于剪斷最后一根線,長舒一口氣,“您是我見過最堅強的病人。”
蘇寒緩緩睜開眼,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依然清明:“謝謝。”
護士小心地為他包扎好傷口,又處理了手臂上的水泡。
整個過程中,客廳里只有醫療器械的碰撞聲和小不點抽泣的講故事聲。
“傷口不能沾水,每天換藥一次。”李醫生寫下醫囑,“我留些止痛藥,如果實在疼得厲害...”
“不用止痛藥。”蘇寒打斷他,“給我開些消炎藥就行。”
李醫生震驚地看著他:“這...!”
蘇武看不下去了:“三爺爺,您這是何苦呢?”
“我自有分寸。”蘇寒試著活動肩膀,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卻還是強撐著站起來,“今天麻煩各位了。”
送走醫護人員,蘇小暖紅著眼睛回來,手里端著溫水:“哥,喝點水吧。”
蘇寒接過水杯,發現妹妹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心中一軟,輕聲道:“嚇到你了?”
“我才沒被嚇到!”蘇小暖嘴硬道,眼淚卻出賣了她,“我就是...就是覺得你太傻了!”
蘇寒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等你長大點,就明白了。”
“小黑,你沒事吧?”
蘇寒轉頭看向黑豹,黑豹身上也被燙傷了一塊,但只是傷到表皮。
“吼吼……”
黑豹輕輕吼了兩聲,然后腦袋在蘇寒的小腿上蹭了蹭。
蘇寒摸了摸它的頭,黑豹順勢抬頭舔了舔他的手掌,“今天表現很棒!”
“你救了我一命。”
“也救了幾條百姓的命。”
“好樣的!”
說完,蘇寒看了眼手臂的傷口,心頭苦笑。
“穿上外套,應該看不到傷口,還能去參加同學聚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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