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嬌嬌見事兒不好,扭頭就要跑,被吳桂花扯了頭發摔到李宏遠身上,胸部也挨了兩腳,疼的嗷嗷叫。
“李同志,王同志,救命啊!你們不能看著我挨打啊!吳桂花投機倒把,又打人行兇,你們抓她,趕緊抓她!”
她哪知道,幾個糾察隊員都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去了。
他們接到李嬌嬌舉報,還以為是個肥差。
這幾天縣城的喇叭褲賣瘋了,他們當然知道。
今天哪怕不抓人,只按照投機倒把的罪名嚇唬幾句,拿個百十塊的好處,要兩條喇叭褲也容易啊。
但誰能想到,他們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就站在包子店前呢!
鄭文成被吳桂花的“戰斗力”驚了一跳。
要知道,年少時候,霍城野就把他們打的服服帖帖,如今霍城野這個將近四十歲的老樹,突然開了花,看中的女人也如此……火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虧得霍城野還托付他照顧,生怕未來媳婦兒被欺負。
這樣的戰斗力,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他干咳兩聲,收起一起想法,拎著提包下了臺階,冷著臉問詢幾個糾察好隊員。
“怎么回事?”
幾個糾察隊員推出一個年歲大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李嬌嬌想買喇叭褲,但手里沒錢,就天天到攤子上纏磨講價。
之前徐良在這里,還沒什么。這兩天只剩了錢小文看攤子,偶爾忙不過來,碰到拴柱兒騎三輪路過,就求他搭把手兒,幫忙取個貨。
李嬌嬌看到,就誤打誤撞猜出,這喇叭褲的生意是吳桂花的,于是跑去糾察隊舉報……
糾察隊員當然不會說,他們藏了撈油水的私心,但鄭文成怎么會不知道。
他黑著臉呵斥,“你們是糾察隊,負責的是縣城治安。有人舉報倒買倒賣,也該向上匯報。誰給你們單獨執法權了?
“就算你們可以執法權,沒有調查,沒有證據,就憑人家幾句話,你們就跟來抓人?
“你們到底是什么組織,是個人的私兵嗎?”
這話可嚴重了,幾個糾察隊員腦門兒都冒汗了。
“領導,我們不是……我們沒想那么多!我們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吳桂花給錢小文使了一個眼色,錢小文立刻嚷了起來。
“領導,求你給我們老百姓做主。我對象去南邊辦事,回來時候帶了幾條褲子,我一個人穿不完,就找人換點兒家里能用的票卷。我沒有倒買倒賣啊!
“而且我今天剛帶著褲子出來,一條都沒換呢。我都拿回去自己穿,再也不換了!”
倒買倒賣之所以被禁止,是因為盈利!
錢小文用褲子換東西,別管褲子多貴,那都和青菜蘿卜沒什么兩樣。
就算聰明人都看得出,她這褲子換票卷有貓膩,但沒有當場抓住。
如果李嬌嬌交了錢,也算人證。偏偏她沒錢,手里的褲子還是趁著錢小文慌亂,硬搶過去的!
“你撒謊!你就是拿褲子賣錢,你就是倒買倒賣!”
李嬌嬌疼的齜牙咧嘴,揮舞著手里的褲子。
錢小文再也忍不住,沖上去就死命的打起來。
“我讓你冤枉人,我讓你張嘴噴糞!我還要告你搶劫呢,這褲子就是物證!”
李嬌嬌就是個花架子,沒撐過三兩下就被錢小文壓著打的哭咧咧。
鄭文成好像在考慮這件事怎么處理,沒有命令糾察隊去拉架,糾察隊也不敢擅自行動。
直到李嬌嬌的腦袋變成了血葫蘆,鄭文成才掃了吳桂花一眼。
吳桂花趕緊去拉過了錢小文。
“好了,小文!有領導給你做主,絕對不會放過一個誣告的壞人!”
錢小文放聲大哭。
“嗚嗚,我從鄉下回來,沒吃沒喝沒住,好不容易找個對象疼我,我想用褲子換點兒東西當嫁妝,還被她誣告。我真是不想活了,實在太難了!”
鄭文成開口安慰,“錢同志放心,組織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利用,欺壓普通百姓。”
說完,他直接命令糾察隊。
“把李嬌嬌帶回去調查,沒有任何證據就舉報污蔑,制造治安混亂,實在是影響太壞了。”
糾察隊員們立刻沖上去,押著李嬌嬌的胳膊就走,還有人把那條牛仔褲拍打干凈,尷尬笑著遞給了錢小文。
鄭文成沖著吳桂花輕輕點頭,隨后也走了。
吳桂花扯了后怕的錢小文進店,留下劉立業帶著保衛員們皮笑肉不笑的扶起李宏遠。
“科長,你家姑娘可真是厲害,就為了搶一條喇叭褲,真是把人往死里冤枉啊!”
“就是啊,科長。你工資也不低啊,給姑娘買不起一條褲子嗎?”
“那個小文姑娘的對象是礦山的吧,我記得她來批過包子,還管礦山后勤那個徐主任叫叔叔呢。今天受了欺負,她們家應該不會這么算了吧!”
李宏遠臉色黑的像鍋底灰,張嘴要說話又臉疼,再想想被抓走的李嬌嬌。
他一甩手,扭頭就回家找王云商量去了。
劉立業笑嘻嘻吩咐下去,“李科長曠工半天,別忘了報上去啊!”
大伙兒都跟著哈哈笑,還要回去的時候,拴住兒跑出來請他們進屋去坐。
吳桂花親自招呼大伙兒,拿出不少炒好的瓜子花生和榛子松子,感謝他們剛才幫忙。
劉立業等人也沒客氣,一邊吃一邊繼續說李家閑話,熱熱鬧鬧。
吳桂花輕易就從他們嘴里知道了電機廠不少事。
等店里安靜下來,吳桂花才送錢小文回家。
錢小文很聰明,問出了鄭文成的身份,就一點兒都不害怕了,照樣背著大包,到處賣褲子!
吳桂花放了心,傍晚時候,周嬸子騎車回村了,吳桂花主動留下守店。
關好門窗,她直接進了空間,簡單吃一口飯,就把霍城野的兩封信拿了出來。
第一封,只有簡單的問候和關心,二三百字。
第二封很厚,沉甸甸,打開倒出來了一張存折和一句托付。存折上是霍城野多年的積蓄,因為要出門,托付吳桂花幫忙保存。
如果他平安回來,親自來取。如果他回不來,鄭文成會來……
好像有一只大手,緊緊攥住了吳桂花的心臟,喘氣都困難……
深更半夜,一個黑影兒悄悄翻過圍墻,摸進了電機廠,把一個單獨放置的新型號大電機收走了。
李宏遠下午礦工,想起扣掉的工資,實在心疼,晚上跑到廠里值班。
跟他一起輪班的幾個隊員,總是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他,偶爾悄悄說幾句小話兒,讓他渾身不舒服。
于是,他把幾個隊員攆到前門那邊去了,自己霸占了后門這邊的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