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野恢復意識的時候,聽著耳邊熱熱鬧鬧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
直到嘴里被塞了一個勺子,他下意識吞咽,溫暖又鮮甜的味道很熟悉,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吳桂花低頭吹著排骨湯,琢磨著明天吃什么。
要不要買點兒豬腦啊,不是說吃什么補什么嗎?
一抬頭,她就對上了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手里的碗突然就打翻了!
“大夫,找大夫!他醒了,他醒了!”
在一邊吃飯的小常嗷嗷叫著撲上來,又嗷嗷叫著跑出去找大夫。
很快,白大褂們都趕到了,一番檢查下來,都是高興的連連點頭。
“好了,好了!自我意識非常不錯,后續治療跟上,再好好養著,應該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所有人都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今天,又碰到一起來蹭飯吃的幾位老爺子走上前。
花白頭發的王老爺子輕輕拍著霍城野的肩膀,“辛苦你了,小霍!你這次真是撿回一條命!”
霍城野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慢慢說了一句話。
“不要告訴我家里,等我養好……”
王老爺子還以為他怕家里人擔心,不贊同的皺眉,但還是答應下來。
“行,聽你的。你先好好養傷,什么都沒你身體重要。”
又說了一會兒話,所有人就都離開了,當然“探病”的幾位老爺子順手把飯菜也瓜分帶走了!
吳桂花站在人群后,這時候就顯露出來。
她猶豫了一下,上前給霍城野喂了一點兒水。
霍城野笑著看她,“謝謝你救了我。”
吳桂花搖頭,“我就是給你做點兒吃的,是大夫救了你。”
霍城野眼里笑意更濃,沒有再說話。
吳桂花坐立不安,回身招呼小常過來,就匆忙回出租屋了。
小常有些納悶,追著喊。
“吳大姐,飯盒還沒拿呢,這么著急干什么!”
倒是趙**看出一點兒,笑的憨厚,小眼睛聚滿了八卦的光。
霍城野皺眉,示意小常走近,然后在他耳朵邊說了兩句話 。
小常震驚的嘴巴張老大,嗓子眼兒都望天了。
“首長,你……你!吳大姐,她,她……”
霍城野閉上了眼睛,不打算跟笨蛋再浪費力氣。
趙**趕緊單腿蹦跶,拉走了小常……
第二天一早,吳桂花頂著黑眼圈兒出現在病房。見到霍城野還在睡著,她悄悄松了一口氣。
小常麻利的拿起飯盒。
“吳大姐,屋里太悶,我和**出去吃,順道透透氣。”
吳桂花拍去棉襖上的雪花,“外邊冷,出去透什么氣?”
小常卻笑嘻嘻,迅速拖著趙**跑掉了。
吳桂花沒有辦法,把裝著豬肉小餛飩的飯盒放到了桌子上。
再回身時候,霍城野正看著她。
吳桂花好像被燙到一樣,跳起來就要找借口離開。
霍城野卻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角,“等一下。”
吳桂花怕影響他的傷口,只能留了下來,一會兒端餛飩,一會兒收拾桌子,忙的厲害。
霍城野也不逼迫她,慢慢吃完餛飩,感覺更有力氣了,才示意她坐下來。
吳桂花主動拿出兩個信封。
“這是你先前給我郵寄的,我……我覺得這不該屬于我。這次我帶了過來,你收好。
“小常說你要死了,我一著急就跟來看看,如今你好了,我就回去了。我賺了點錢,在濱市買了門面,著急做生意……”
霍城野也不打斷,就那么靜靜聽著她說話,直到她再也沒什么可說。
“你知道嗎,炸彈在我旁邊炸開的一瞬間,我沒害怕,就是特別遺憾!
“明明之前我已經很厭倦這個世界,任何事都不能讓我提起興趣。但真的生死之間,我又舍不得離開了。
“我后悔沒有和你多說說話,沒有多吃幾頓你做的飯,沒有告訴你,我喜歡你。
“ 可能老天爺聽到想法了,我一醒來就看見了你。你知道嗎,這是我半輩子里,最幸福的時候了。
“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跟你一起生活,想熱熱鬧鬧過日子。”
霍城野半垂著眼睛,睫毛顫動,臉色依舊蒼白,顯露出從來沒有過的脆弱。
吳桂花所有話都堵在嗓子里,更不知所措了。
她哪里知道,霍城野的視線都落在她手里的兩個信封上,慢慢勾起了唇角。
信封起了毛邊兒,一定被撫摸過很多次……
“我知道你心里很多顧慮,如果你實在覺得我哪里不好,配不上你,我也絕對不會強迫你,讓你為難。
“只是,這一個月,我們可以像之前一樣做朋友,等我恢復了,你再回濱市。可以嗎?”
吳桂花手里緊緊捏著信封,心里亂的厲害,但到底也舍不得把霍城野扔下。
不說之前,他幫過她那么多,只說一個陌生人,遇到保家衛國的英雄受傷,也會伸出援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是你人品不好,是實在太好了。我就是一個普通農村婦女,之前和李宏遠結婚,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我早就發誓不再結婚了,我想自由自在過后半生。
“所以,我可以留下照顧你,也可以當個朋友相處。
“但……一起過日子的話,不要再說了。
“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多事想做,我不想惹麻煩。”
霍城野只想把人留下,于是見好就收。
“我明白,如果外人問起,我會說你是護工。有什么事,你盡管說,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兒委屈。”
吳桂花忍著心里復雜滋味,一把把兩封信都塞了過去。
“晚上吃雞湯面,我先回去準備了。”
說著,她就開始收拾飯盒,見到床下的兩件臟衣服,也一起帶回去洗了。
小常悄悄推開門,見自家首長拿著信封,一臉笑。
他就壯著膽子問一句,“首長,吳大姐怎么說?”
霍城野不搭理他,“幫我把信放起來,我睡會兒。”
小常吃不到瓜,抓耳撓腮,忍不住抱怨。
“首長,你可別把吳大姐嚇走啊。否則你可沒有飯吃了!醫院食堂的飯菜,你絕對不會喜歡。”
霍城野權當沒聽見,雖然醒了過來,但他的頭大部分時候還是暈著,偶爾惡心,傷口更是疼的鉆心。
死里逃生,是天意,是運氣,更是他賭贏了。
過去都已經過去,這次新生,他要為自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