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闕包廂內,氛圍逐漸放開。
顧承聿也是給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幾個面子,才沒有早早退場。
他無聊得厲害,一只手撐著頭,一條長腿隨意支著,另一條腿翹著,另一只手里把玩著一個水晶杯,杯中的液體隨著他指尖的動作輕輕晃動。
他腦子里,想著前幾天,小姑娘第一次主動給他發的消息,是一張照片。
女孩穿著練功服,對著舞蹈房的鏡子,笨拙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汗水打濕了額發,小臉紅撲撲的,眼睛卻亮得像星星。
一起發過來的文字是:【老師說今天進步很大![開心轉圈]】
沈確手里同樣端著酒杯,將顧承聿臉上罕見的寵溺神色盡收眼底。
他微微瞇起眼,心中玩味和好奇交織。
不對勁。
承聿這次……似乎格外享受這種狀態?
對那個藏著的玩意兒,也格外寵愛縱容。
這可不像他。
要知道,除了林姝那個性子烈,會玩點欲擒故縱的算個例外,他們這個圈子里的男人,對待身邊的女人,向來是共享資源、玩膩即換,從無例外。
新鮮感過去,再美的尤物也索然無味。
可看承聿這樣子……倒像是真把那個女人放在了心上?
護著,寵著,連出來玩,都心不在焉。
沈確的視線掃過承聿身邊空蕩蕩的位置。
這次的寵兒,會是林姝嗎?舊情復燃?
畢竟林姝是唯一一個,敢甩他臉子,讓他栽過一點小跟頭的女人。
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沈確否定了。
不像。
林姝美則美矣,性子也夠勁兒,但手段格局也就那樣。
承聿此刻表現出的那份勁頭,是從未有過的?
仿佛只是單純享受,養著一個小金絲雀的樂趣?
他都有點迷糊了。
沈確晃了晃杯中的酒液,身體微微前傾:“我說承聿。”
“你這副樣子,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怎么?被哪個小妖精徹底收服了?”
顧承聿眼皮都沒抬,語氣漫不經心:“少廢話。”
沈確也不惱,笑得像只老狐貍,繼續道:“不過承聿啊,你這溫柔鄉是挺醉人,但兄弟我可還惦記著咱們那場賭局呢。”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觀察著顧承聿的反應,“兩個月……讓林姝心甘情愿回來求你。這期限,可眼看就要到了吧?”
顧承聿晃著酒杯的手指,驀地一頓。
賭約?
他濃黑的眉毛蹙了一下,隨即又松開。
林姝……這個名字在他腦海里劃過,已經激不起什么漣漪。
上次在片場,借著導演的手磨煉了她一番,讓她吃了苦頭后,他就把這女人徹底拋到腦后了。
一個欺負他家小姑娘的玩意兒,不值得他費神。
沈確看著他愣了一下的模樣,心里更有了底。
果然,不是林姝。
而且看樣子,這位爺怕是早把林姝忘到九霄云外了。
“怎么?”沈確故意追問,笑得越發欠揍,“不會是光顧著哄新歡,把舊愛和賭注都忘了吧?”
“南灣那塊地的優先合作權,兄弟我可一直惦記著呢。”
包廂里其他幾位公子哥也豎起了耳朵,帶著看好戲的興奮。
能讓顧太子爺吃癟認輸的機會可不多。
而且能得到顧氏的讓利,也是大賺一筆。
顧承聿緩緩抬起眼,掃過沈確戲謔的臉,又掠過周圍幾雙看熱鬧的眼睛,有些被戳破的微惱。
讓他顧承聿當眾認輸?
承認自己把林姝忘了,賭約泡湯?
絕不可能。
這太有損他的形象。
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沙發背上。
他壓下那點被揭穿的尷尬,臉上恢復了一貫的傲慢神情,聲音篤定:“呵,急什么?”
“不是還有半個月嗎?”
他看向沈確,語氣狂妄,“區區一個林姝,也值得你沈二少這么惦記?”
“放心,時間到了,她自然會乖乖回來,開口求我復合。”
沈確看著顧承聿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差點沒笑出聲。
他太了解顧承聿了,這位爺越是嘴硬,越是證明他心里沒底,甚至可能……就是壓根忘了這回事。
“行!”沈確舉起杯,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貓。
“既然承聿這么有信心,兄弟我就等著看好戲了!”
“半個月后,咱們還在這兒,看林大美人兒怎么哭著回來求你。否則,南灣的項目,我可就提前謝過了。”
顧承聿冷哼一聲,沒接他的話茬,只是輕蔑地冷哼一聲。
卻壓不住心底那點因為被看穿而產生的煩躁。
林姝?
讓她半個月內回來求復合?
顧承聿的指尖在扶手上敲擊了幾下。
追是不可能的,他一點心思都沒有。在她眼皮子底下,親親小姑娘找點刺激感還差不多。
看來……
得讓人去提醒一下那個女人了。
用什么方式好呢?
封殺幾個她看重的資源?
還是……
他腦海中閃過那雙亮晶晶又純粹的杏眼。
嘖,麻煩。
為了這點破賭約,還得想那個早被他丟開的玩意兒,真是敗興。
他沒心思再待下去了。
“走了。”顧承聿站起身,理了理袖口,丟下兩個字,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浮華之地。
留下身后幾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