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家政張姨臨時有急事,一大早就跟顧承聿的特助通了電話。
她那個手腳麻利,也經過嚴格家政培訓的侄女小陳,被安排來云頂公寓頂一天班。
小陳穿著整潔的制服,站在玄關處,悄悄吸了口氣。
饒是聽姑媽說過無數次,真正踏足這傳說中的云頂頂層復式,還是被那撲面而來的奢華和空曠震得心頭一跳。
她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瞟,心里卻忍不住嘀咕:乖乖,這地方……得值多少錢啊?
她按照姑媽交代的流程,輕手輕腳開始工作。
巨大的客廳纖塵不染,只有空氣里殘留著烏木香和若有似無的甜暖的氣息?不知道從哪逸散出來的,應該是臥室吧。
她沒敢深想,專注地擦拭著桌面。
剛收拾完客廳區(qū)域,主臥的門開了。
顧承聿走了出來。
他白襯衫領口挺括,整個人挺拔貴氣,氣場迫人。
那張俊朗得極具攻擊性的臉上,少了平日的冷硬疏離,眉眼間透著饜足和神清氣爽。
像是飽食后的雄獅,慵懶卻精力充沛。
他步履沉穩(wěn),經過小陳身邊時,淡淡吩咐了一句:“主臥先不用打掃,等里面的人醒了叫你。”
“是,先生。”小陳連忙低頭應聲,心臟砰砰跳。
里面的人?是姑母說要小心伺候的那位小姐嗎?
顧承聿沒再多言,接過特助遞來的文件袋,邁著長腿離開了公寓。
特助從廚師手中,接過早餐盒,跟在男人身后。
男主人走了,小陳松了口氣,開始收拾其他公共區(qū)域。
客廳、餐廳、書房……都異常整潔,工作量不大。
最后是舞蹈房。
舞蹈房的門是開著的。
燈光明亮,似乎是主人無暇關心,所以一直開著。
遮光窗簾倒是都緊緊拉著。
首先撞入小陳眼簾的,是地上那張鋪滿整個房間的白色厚地毯,質感頂級。
此刻,它早已不復平日的潔凈柔順,呈現出被反復碾壓后的凌亂褶皺,深深淺淺的凹陷,無聲地訴說著昨夜這里那位小姐怎樣認真熱烈地練舞。
嗯?地毯上怎么零零散散地散落著一整套煙霞色的羅裙?太熱了,那位小姐練完舞隨手扔下的吧。
其實那是昨天顧承聿臨時緊急定制的,成色比片場那套好多了。
小陳打算先從舞蹈房側面打掃,側面的把桿上,一條同色系的輕紗腰帶,一端還頑強地搭在桿上,另一端卻無力地垂落下來,拖曳在地毯上。
還有一條更長的,用于舞蹈的飄逸披帛,跟著煙霞色的外層紗衣,被隨意丟棄,胡亂地堆疊在地上,凸起一個小山丘。
紗衣有這樣多的布料嗎?小陳有些奇怪。
走近一看,還有一雙精致的小涼拖,東倒西歪,一只孤零零地躺在欄桿中間的地毯凹陷處,鞋尖還微微陷在絨毯里。
另一只?小陳的目光順著地毯尋去,驚訝地發(fā)現它竟然落在了右側欄桿的邊沿下。那位置?她想著曾經看過舞蹈生訓練大腿側柔韌的視頻,舞蹈生果然就是不一樣,這得是多高的柔韌度。
小陳定了定神,開始收拾,她把那件紗衣外套拾起,底下壓著的東西顯露出來。
一條冷硬昂貴的男士皮帶,隨意地躺在紗衣下方,黑色西裝褲堆成一團,躺在皮帶旁邊。
小陳看見男主人的衣物,有些明白了什么,她就說怎么亂成這樣。
西裝褲也被她撿起,而最底下居然是女孩的小衣物,那柔嫩的淺粉色在冷硬的皮帶和深色西褲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眼和脆弱。
小陳的臉瞬間紅了,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將那件粉色衣物抓起,指尖仿佛被燙到,剛剛那位氣度沉穩(wěn),衣冠楚楚出門的男主人,昨夜在這里竟是如此急不可耐嗎?
想法臟了的人,那看什么都變了味道。
本來只是普通練舞痕跡的舞蹈房,在小陳眼里,已經悄然變了味道。
空氣中彌漫的味道似乎給人的感受也不一樣了。
不再是公寓常用的橙花香薰味,而是一種清甜讓人心頭發(fā)軟的暖香。
這香味絲絲縷縷,沁人心脾,此刻卻只讓小陳覺得心跳加快,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姑媽提過,那位小姐身上有種特別的體香,這難道就是?而且似乎比平時更濃郁了些?
她強忍著羞窘,繼續(xù)收拾,目光轉向那面巨大的落地鏡墻。
鏡子前那片厚實的絨毯更是凌亂得不像話,深陷痕跡顯示出這里曾承受了很多力量。
那里的地毯上,隨意丟棄著一件深灰色的男士襯衫,紐扣崩開了幾顆,領口帶著明顯的褶皺,像是直接被拉扯扔下的。旁邊,是一件花魁戲服的內層衣裙和內襯吊帶,裙擺堆積揉得很皺。
那片厚絨毯部分痕跡中間還打結著,不遠處也有各種用力抓撓擰絞后留下的褶皺。
小陳不敢細看,她現在看什么都有不好的猜測,萬一那位小姐真的就是普通地練舞呢,她不該惡意揣測。
她飛快地將散落的衣物撿起,分門別類地抱在懷里。
她逃也似的快步走出舞蹈房,輕輕帶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長長舒了一口氣。
那厚毯子估計得叫專人拿去干洗店了,她先洗兩位主人的衣物吧。
這有錢人玩的就是不一樣?而且如果猜想成真,這樣之后男主人今天看起來,怎么還是精神抖擻的,他都不累嗎?
應該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