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劍從掌心滑脫的瞬間,楚寒右膝砸進濕泥,粗麻短褐被荊棘撕開數(shù)道裂口,左腿傷口再度崩裂,血順著小腿淌下,滲入坡地腐葉。他試圖撐起身體,可指尖剛觸到巖壁,一股寒意便順著掌心竄上脊背,火種在丹田深處微弱震顫,像是被什么壓制著,無法全力運轉(zhuǎn)。
他咬牙向前爬了半步,喉嚨里泛起腥甜。迷霧濃得化不開,前方已不見路徑,只有陡坡向下延伸,覆滿青苔與藤蔓。他想停下,可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滾落下去。
藤蔓被撞開的剎那,寒氣撲面。他墜入水中,潭水如冰刃刺入骨髓,四肢瞬間麻木。血霧從傷口擴散,染紅身下水域。他掙扎著想浮起,可寒意已侵入經(jīng)脈,真元凝滯,連火種都變得遲緩,幾乎熄滅。
就在意識即將沉沒時,火種猛地一縮,將最后一絲戰(zhàn)意真核裹向心脈。溫?zé)嵩谛乜跀U散,勉強維系住生機。與此同時,潭底某處傳來微弱震動,一道古老獸紋在淤泥中浮現(xiàn),泛起暗紅微光。那紋路與殘劍裂痕隱隱呼應(yīng),仿佛同源而生。
楚寒右臂驟然灼痛,皮膚下似有烙鐵游走。他低頭,透過渾濁潭水,看見一道赤金紋路自肩頭蔓延而下,形如猛虎咆哮,邊緣泛著微光。火種殘念在他識海中響起,不再是模糊低語,而是清晰斷喝:
“喚醒焱虎戰(zhàn)體,需經(jīng)三重血脈試煉。”
話音未落,潭水沸騰。
三道黑影自深處疾沖而上,鱗甲泛著幽綠,利爪如鉤,直取楚寒咽喉與心口。它們動作迅疾,帶起的水流幾乎將他撕裂。
可就在第一只水怪撲至面前的剎那,楚寒右臂虎紋驟然發(fā)燙,肌肉自行繃緊,身體如野獸般低伏,雙掌前推,架成虎形。這姿勢他從未學(xué)過,卻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記憶,自然浮現(xiàn)。
掌風(fēng)轟出,裹挾赤金戰(zhàn)意,正面擊中水怪頭顱。顱骨碎裂聲在水下悶響,黑血噴涌。第二掌橫掃,掌緣帶起一道熱浪,水汽蒸騰,兩旁水怪尚未反應(yīng),已被掌風(fēng)掃中,鱗甲焦裂,身軀翻滾下沉。
楚寒雙腳踩底,喘息粗重。寒意依舊刺骨,可火種因戰(zhàn)意激發(fā),開始緩緩回暖。他抬頭,三具尸體緩緩沉向潭底,獸紋光芒隨之減弱,仿佛試煉已過。
他拖著傷腿向岸邊游去,殘劍不知何時已漂回手邊,劍柄沾血,濕滑難握。他用左臂扒住石岸,右臂撐起身體,艱難爬出水面。寒風(fēng)襲來,濕衣貼在身上,冷得發(fā)僵。
他扶著巖壁想站起,右手無意識按在石壁上。剎那間,掌心虎紋與壁上一道殘缺爪印重合。那爪印深陷石中,形如巨虎利爪,邊緣布滿古老符文。
血光迸現(xiàn)。
整道爪印如活物般搏動,符文逐一亮起,與楚寒右臂虎紋共鳴。一股熱流順掌心涌入經(jīng)脈,火種猛然一震,戰(zhàn)意真核旋轉(zhuǎn)加快,竟在丹田中凝出一絲新核。
楚寒瞳孔微縮,未及反應(yīng),石壁震動,一塊碎石墜落,砸在他腳邊。他抬頭,巖壁深處似有低吼回蕩,遙遠而沉重,仿佛某種存在正從沉睡中蘇醒。
他緩緩收回手,虎紋光芒漸隱,可掌心殘留的搏動感仍在。他低頭看殘劍,劍身裂痕中血紋微閃,與虎紋頻率一致。
他單膝跪地,左腿傷處血流不止,寒意未散。他沒有立刻包扎,而是將殘劍橫放膝上,右手按在劍身,閉眼感知火種運轉(zhuǎn)。戰(zhàn)意真核在丹田中沉浮,與虎紋隱隱呼應(yīng),仿佛某種更深層的聯(lián)系正在形成。
片刻后,他睜眼,目光落在石壁爪印下方。那里有一行刻痕極淺的古字,被苔蘚覆蓋大半,僅能辨出三個字:
“血……承……者。”
他盯著那三個字,火種在體內(nèi)緩緩跳動。不是疑問,不是震驚,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確認。
他撐劍起身,右臂虎紋隨呼吸明滅。他知道,這寒潭不是終點,而是開端。
他拖著傷腿,沿石壁緩行。前方巖層裂開一道窄縫,深處幽暗,不知通向何處。他沒有猶豫,邁步走入。
殘劍在手中微顫,劍尖指向黑暗。
右臂虎紋忽然一熱,仿佛感應(yīng)到什么。
他停下,抬手,虎紋光芒在黑暗中映出一道微弱赤金。
巖壁內(nèi)側(cè),又一道爪印靜靜浮現(xiàn),與之前如出一轍。
他伸手,掌心對準爪印。
就在即將觸碰的瞬間,巖層深處傳來一聲低沉震動,像是巨獸在地底翻身。
他的手停在半空。
虎紋光芒驟然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