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長平也趕回來了。聽蔡茜說完整個計劃,他繞著桌子走了兩圈,一拍大腿:“高,實在是高!這叫請君入甕,釜底抽薪??!”
卓雅在一旁幫腔:“怎么樣,老趙,我沒說錯吧?茜茜這腦子,不去寫兵法都屈才了?!?/p>
蔡茜被他們逗笑了,笑容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哪有那么神乎其神,不過是踩的坑多了,吃了這么多塹,才勉強長出這么一智。”
卓雅收起玩笑的神色,握住她的手:“以后坑咱們不踩了,路要越走越寬。”
幾天后,卓雅一紙訴狀將蔡茜告上法庭,訴由是欠款逾期未還。被告席上,還坐著一個特殊的人物——作為共同被告的蘇銘。
法庭之內(nèi),燈光慘白。蘇銘穿著囚服,臉色比燈光還難看,眼神焦躁地在蔡茜和法官之間來回掃動。
法官宣讀完訴狀,看向蘇銘:“被告蘇銘,對于原告提出的這筆借款,你是否知情?”
“我不知道!”蘇銘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一半,指著蔡茜,“法官!我們簽過婚內(nèi)財產(chǎn)協(xié)議,各自的財產(chǎn)和債務(wù)都歸個人!她借錢憑什么要我來還?我一分錢都沒見過!”
法官示意他冷靜,又轉(zhuǎn)向蔡茜:“被告蔡茜,請說明借款的用途?!?/p>
蔡茜穿著一件素凈的舊外套,臉色蠟黃,看起來很是憔悴。她先是低咳了兩聲,才用一種虛弱但清晰的聲音說:“法官,那筆錢……確實是我借的。生完孩子身體虧得厲害,醫(yī)生說我嚴重貧血,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卓雅心疼我,才借錢給我……”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怒目而視的蘇銘,繼續(xù)道:“后來沒了工作,要付房租,孩子要喝奶粉,還有請月嫂調(diào)理身體……每一筆都是救命錢。”
蘇銘氣得渾身發(fā)抖:“你胡說!哪要得了那么多錢!”
蔡茜沒理他,只是對著法官,幽幽地補充了一句:“其實……這些錢還是不夠。醫(yī)生說我這身子是慢性虧損,得長期調(diào)理,后續(xù)的治療費還不知道要多少……”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蘇銘的怒火上。他臉上的憤怒瞬間凝固,轉(zhuǎn)為一種顯而易見的驚恐。他死死盯著蔡茜,仿佛她不是妻子,而是一個會無限吸走他血汗錢的無底洞。
法官敲了敲法槌,公式化地解釋:“被告蘇銘,根據(jù)婚姻法相關(guān)規(guī)定,夫妻在婚姻存續(xù)期間有相互扶助的義務(wù)。你妻子因身體原因產(chǎn)生的必要開銷,即便有財產(chǎn)協(xié)議,你也可能需要承擔相應(yīng)的扶助責任?!?/p>
蘇銘徹底蔫了,癱坐回椅子上,眼神渙散。
庭審一結(jié)束,蘇銘就瘋了似的沖回去找管教,聲音嘶啞地叫喊:“我要離婚!馬上!協(xié)議離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以后別再來找我!”
三個月后,當蔡茜從民政局走出來,將那本嶄新的離婚證放進包里時,她站在門口的陽光下,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那本紅咖啡色的小冊子輕飄飄的,卻仿佛卸下了壓在她心頭多年的巨石,又像打開了她身上沉重的枷鎖。她抬起頭,瞇著眼看了看天,陽光暖洋洋的,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這喧囂的人間,忽然變得無比親切可愛。
解決完蘇銘這個大麻煩,蔡茜整個人都輕快了。姐妹們湊在一起吃了頓飯,卓雅舉杯:“為咱們浴火重生的蔡老板干杯!為我們即將誕生的公司干杯!”
幾個人嘰嘰喳喳,當晚就把公司的事定了下來。
“就叫‘姐妹服裝有限公司’怎么樣?”蔡茜提議,眼底是許久未見的亮光。
卓雅撇撇嘴:“有點土。”
周莉莉卻一拍桌子:“土什么,好記!就這個了?!?/p>
顧盼點頭拍板:“行,就它了。我做法人,占股51%,這攤子我必須豁出去帶頭?!彼聪蛑芾蚶?,“你管銷售,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跟盼盼一樣,辭職!專心搞事業(yè)!”周莉莉眼睛放光。
卓雅占股20%,何慧中不出錢,以法務(wù)顧問的形式入伙。林昭被顧盼硬拉了過來,按了個財務(wù)總監(jiān)的頭銜。
她撒嬌道:“媽,你不幫忙誰幫忙呢?誰叫你是我媽呢!”
最后輪到蔡茜,她只拿了10%的股份,并且不打算辭職。“‘童夢’那邊的工作我先留著,旱澇保收。我下班后繼續(xù)搞我的中低檔童裝設(shè)計,主打一個親民實用?!?/p>
眾人看她態(tài)度堅決,都表示理解。吃過大虧的人,腳踩在實地上才最安心。
年輕人熱火朝天地創(chuàng)業(yè),家里四套房子的裝修就成了難題。顧忠賢和林繼宗兩位老父親合計了一下,主動把這活兒攬了過去。家里的百貨店和啤酒廠都已走上正軌,進貨,生產(chǎn),營銷,回款都有了固定的流程,基本上不用操太多的心。
林繼宗負責跑建材市場,憑著幾十年的人生閱歷跟人砍價,從老家找來手藝扎實的裝修隊。顧忠賢則天天背著手在工地監(jiān)工,眼睛比尺子還準,墻面刷得稍有不平都得返工重來。
兩個老頭一個主外一個主內(nèi),配合得天衣無縫。整整半年,四套房子裝修得妥妥帖帖。因為是四家一起裝,材料批量采購,價格壓得極低,省下了一大筆錢。
新房裝好,街坊鄰居都跑來參觀,看完個個都豎大拇指?!袄项櫍狭?,你們這裝修隊哪找的?比外頭那些公司強多了,也幫我們家弄弄唄?”
問的人一多,兩位老父親嗅到了商機。兩人看著小區(qū)門口的裙房一合計,當即租下個門面,掛上了“誠信裝潢”的招牌,居然就這么開起了裝修公司。
顧盼和周莉莉看得目瞪口呆,隨即有樣學樣,也在隔壁租了個門面,開了家“姐妹服飾”實體店,直接實現(xiàn)了由廠到店的直銷。
一時間,小區(qū)門口兩家新店,一家是兩位精神矍鑠的老爺子坐鎮(zhèn),一家是兩個青春靚麗的姑娘迎客,兩邊的生意都紅火得不行,錢像流水一樣進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