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把家里的處理辦法一說,周莉莉聽得眼睛發亮,一拍大腿。
“這主意好啊!親兄弟明算賬,親父女也得把賬算明白了!”她越想越覺得靠譜,當即決定效仿,“不行,我回頭也得給我爸媽補張欠條。雖說我是獨生女,可誰知道將來什么樣,萬一我眼瞎看上個圖謀不軌的呢?這欠條就是我爸媽的護身符!”
蔡茜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此時也點了點頭:“防患于未然,總歸是沒錯的。”
屋里安靜了片刻,周莉莉忽然把話題一轉,胳膊肘捅了捅顧盼,擠眉弄眼地問:“家里的事解決了,你跟李磊那事兒呢?你倆那點眉眼官司,就差個人去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顧盼的臉頰瞬間有些發燙,嘴硬道:“什么事,八字還沒一撇呢。”
“還裝?”周莉莉不依不饒,“李磊那木頭看你的眼神,我們這些旁觀者可清楚得很。要不是心里有你,他能天天變著法兒地往咱們這兒送東西?上次你崴了腳,他那緊張樣,就差直接把你背回去了。”
被說中心事,顧盼更是窘迫,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以此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那……那也得他先開口。”她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執拗,“我可干不出倒追的事。”
“哎喲我的大小姐,這都什么年代了?”周莉莉恨鐵不成鋼,“李磊那種搞技術的,腦子里全是圖紙和裝修工程,你指望他能有多少花花腸子?你不給個梯子,他能自己爬上墻頭?等你倆都熬成白發蒼蒼,估計他還在那兒‘你好’‘再見’呢!”
一番話說得顧盼啞口無言,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只能求助地看向蔡茜。
蔡茜扶了扶眼鏡,慢悠悠地開了口:“當局者迷。不過盼盼說得也有道理,女孩子是該矜持一些。”
周莉莉一聽,急了:“那怎么辦?就這么干耗著?”
蔡茜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看向周莉莉:“所以,就需要一個不那么‘當局者’的人,去輕輕推一把。”
周莉莉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胸脯一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行!這個媒人我來當!皇帝不急,我們這些太監來急!盼盼你等著,看我怎么去攛掇李磊,讓他麻溜地主動出擊!不過,等你們成了,我要個大大的謝媒禮!”
“你別亂來啊!”顧盼又急又羞,想去捂她的嘴,卻被周莉莉笑著躲開。看著她倆打鬧,蔡茜的笑容更深了。
第二天恰好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上,噼啪作響。跑業務和量房的活兒都干不成了,屋里反倒多了一絲難得的安寧。
周莉莉閑不住,說是要改善伙食。她用電飯鍋燜了米飯,鍋上架著個蒸盤,熱著顧盼昨天燒好存在冰箱里的紅燒肉。肉香混著飯香,絲絲縷縷地往外鉆,饞得人肚子直叫。她又冒雨去買了些鹵味和涼菜,擺了滿滿一桌,然后招招手叫來隔壁的李磊。
李磊過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點淋雨后的濕氣,顯得有些拘謹,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快坐快坐,別客氣,就當自己家。”周莉莉熱情地把他按在椅子上,塞了雙筷子給他,“外面雨大,今天就別吃那干巴巴的盒飯了。嘗嘗這個,盼盼的拿手絕活,紅燒肉!”
紅燒肉被蒸得油光锃亮,色澤紅潤,香氣撲鼻。李磊夾了一塊放進嘴里,眼睛瞬間就亮了。肉質軟糯,肥而不膩,咸甜適中,是他從未嘗過的味道。他平時吃飯快,三兩口就是一個盒飯,今天卻細細地品了起來。
“好吃吧?”周莉莉觀察著他的表情,笑得像只偷著了腥的貓,“我們家盼盼的手藝,那可是頂呱呱的!”
李磊嘴里含著肉,一個勁兒地點頭,好不容易咽下去,才由衷地贊嘆:“真好吃,這味道……比我媽燒的都好。”
顧盼正在埋頭扒飯,聽到這話,臉頰悄悄泛起紅暈,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飯。
周莉莉像是沒看見顧盼的窘迫,繼續加碼:“咱盼盼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畫得了圖紙,改得了衣裳。人長得漂亮,性子又好,誰以后娶了她,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就是不知道,這天大的福氣最后能便宜了誰。”
這話頭引得太明顯,顧盼在桌子底下用腳尖輕輕踢了周莉莉一下,眼神里全是警告。
周莉莉卻恍若未覺,反而直接把矛頭對準了顧盼:“哎,盼盼,說真的,你想找個什么樣的啊?”
“咳!”顧盼被一口米飯嗆到,咳得臉通紅。李磊見狀,連忙把手邊的水杯遞了過去。顧盼接過來喝了一口,才緩過來,窘得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鉆進去。
在周莉莉和李磊兩道目光的注視下,她只能把頭埋得低低的,聲音細若蚊蚋:“沒什么特別要求……就,就人品好,踏實肯干,家庭和睦,年齡別差太多就行了。”
“這要求聽著不高,其實最難得。”周莉莉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然后眼睛一轉,“要不,姐給你介紹一個?我認識的人里,好像還真有這么個老實人。”
顧盼再也待不下去了,放下碗筷就站了起來:“我……我想起來還有張圖沒弄完,你們先吃,我回屋了。”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
屋里只剩下周莉莉和李磊,氣氛有一瞬間的安靜。
李磊捏著筷子,在碗里撥弄著米飯,半天沒夾菜。他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臉上的神情幾度變化。終于,他放下筷子,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抬頭看向周莉莉,聲音有些干澀:“莉莉姐……你覺得,我這人……可靠嗎?”
周莉莉心里樂開了花,面上卻故作尋思:“你?挺可靠的啊。你看我們這房子,裝修得多好,我們都挺滿意的。”
“我不是說這個……”李磊急了,臉漲得通紅,“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把我介紹給顧盼?”
“介紹給你?”周莉莉故意拉長了音調,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倆不是天天見嗎?用得著我介紹?”
她看著李磊急得快要站起來的樣子,才慢悠悠地“哦”了一聲,做恍然大悟狀:“原來是你看上我們家盼盼了啊?行啊你李磊,深藏不露啊!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
晚上,周莉莉溜進顧盼的房間,往床上一躺,得意洋洋地沖她打了個響指。
“搞定。你看,我周莉莉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不過說好了,事成之后,我的謝媒禮可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