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震怒!”
太后心神震動,覺得這就是神佛震怒,降下懲罰的征兆。
“大師,這如何化解?!”太后一疊聲的催促,“要做法事還是布施,不惜物力人力,都可以!”
只要能化解,讓她做什么都可以。
慧鳴幾次想張嘴,奈何心亂如麻,實在想不出更合理的措辭。
原本站在慧鳴身后的小徒弟往前一站,“太后娘娘,神佛流淚,既是提醒,也是悲憫。只怕有什么稀世奇冤,不能昭雪,所以神佛才這樣提醒。”
“當真?”
“自然,太后勿憂,吾與師兄商量,定能拿出一個法子來。”
太后內心稍安,命他們一定要在今日拿出章程來,這才折返。
太后走后,佛堂內一片安寧。
“慧合,多謝師弟剛才解圍。”
名叫慧合的大師欲言又止,看向自己的師兄,眼神里蘊含著說不清的情緒。
慧鳴心頭一跳,順勢開口,“怎么了?”
“師兄,前日我卜了一卦,算的是師兄,但卦象顯示是大兇,諸事不順,我擔心師兄。”
“我好好的,怎么會大兇?”慧鳴勉強笑了笑,催促道,“去做早課吧。”
慧合就離開了。
次日,太后召見所有后妃,讓她們齊聚佛堂,念經祝禱。
唯有太后清楚,這次祈福,是為了昨日佛像流淚之事。
眾人到齊,素服莊重,人人虔誠。
慧鳴大師上前敬香,香剛插進爐子,從中齊齊截斷。
而此刻慧鳴剛好拿起木魚,多年使用摩挲光滑的木魚柄,嚓一聲,從中間斷掉,掉到地面。
慧合撿起木魚柄,神色嚴肅,“大兇之兆!”
后頭的人群騷動起來,大兇?
難道是常氏真有這么大的能耐,居然連大師都壓不住?
慧合嚴肅的說,“師兄,可一不可再,征兆如此明顯,只怕你不適宜繼續(xù)主持儀式了。”
慧鳴看看香爐,看看木魚,眼神溫順垂下,“那誰來.....”
"讓我來吧,我才是更合適的人選。”
慧合從后廂房搬出新的木魚,新的香爐,強硬又不失禮貌的,把慧銘請到佛堂之外。
然后繼續(xù)儀式。
新大師同樣道法精深,通曉古今,而且溫言軟語,能夠安撫人的心情。
在他的安撫下,對于儀式出錯的惶恐,也被眾人慢慢咽下。
儀式做完,何美人忐忑不安的上前,“大師,現在聽說,驅除常氏的怨氣,需要我們閉宮祈福,誠心誠意,信女想問,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嗎?”
她是真的不想閉宮啊。
慧合溫聲道,“先前的卦象顯示,的確如此,需要誠心的祈禱,才能消解恩怨。但是時移世易,卦象也會受外界的影響。”
“前些日子,日光大盛,月光消退,屬于槐蔭的力量也減弱了。貧道也從祖上的寶庫里,尋到一件至寶級的經書,能夠消災解難,化戾氣為祥和。只要所有人齊心協(xié)力,合抄抄寫經書千遍,再焚化到常氏的墓前,并且派遣道士,給常氏誦經一年,這樁恩怨,就算是化解了。”
何美人大喜,”當真?“
“自然。”
“好好好,信女一定潛心抄經,不辜負了大師的經文。”
合抄經文百遍,就是把手累折了,也比閉宮強啊!
太后也驚訝道,“當真?”
“是的。”慧合轉身鄭重的取了一只匣子出來,展開,“這是本寺的建寺大師手抄經書,沐浴了二百年的香火和國運,道法之力,根本不是一般經文都能比擬的。昨日,貧道才收到師父的傳信,說見小道師兄弟遲遲不歸,恐怕遇到為難之事,才趕緊把鎮(zhèn)寺之寶送了過來。”
太后瞧了一眼經文,這經書古樸雅致,散發(fā)著一股異香,如蘭似麝,又有檀香的清幽,一見就知道是好東西。
護國寺肯拿出這種級別的好東西,也是下了血本。
“既如此,哀家也是安心了,還請大師全力以赴,護衛(wèi)皇城的安全。”太后行了個禮,慧合趕緊回禮。
持續(xù)一天的法事結束,又有護國寺的至寶撐場,眾人都安心離開。
太后還惦記著佛像流淚的事,私下找慧鳴大師商議。
慧鳴大師捻著念珠,輕聲道,“神佛示警,悲憫之心。昨日的事,是神像提醒貧道,若是不能好好消解常氏的事,會有大災禍降臨。”
“不過好在師父的經書來的及時,有法力如此強大的至寶,一切都不是問題。”
太后嗯了一聲,又換了另一個問題,“慧合大師主持抄經,那慧鳴大師是否有空,替哀家宮里的沈氏瞧一瞧?”
“貴人有什么異狀?”
“沈氏那日不知道沖撞了什么,一直胡言亂語,心神不寧,太醫(yī)說她受驚不輕,哀家想著,給她定定心神,安撫安撫她。”太后嘆著氣說。
“此事不難,拿出貴人的生辰八字,做法事就好。”
“不過,太醫(yī)院又有一位經年老太醫(yī)說,沈氏不是沖撞了什么,而是被人下藥,藥品很像是,西域來的曼陀羅,不知道大師對此等藥物,有沒有了解?”
太后輕聲說。
慧鳴聽到曼陀羅三字,緩緩皺眉,“此物,貧道倒是聽一位師叔說過。師叔生平喜愛走南闖北,剛好見過此物。服用者會心神不定,神思恍惚,眼見幻想等等,用的多了,還會造成永久的損傷,還沒有有效的治療之法。”
“太后娘娘,若是真的中了此藥,還要請一位好太醫(yī),好生醫(yī)治才行。”
“是啊,要好好治才行。”太后嘆了嘆,“大師都沒辦法,那只能先治了。”
太后離了佛堂,眉頭還是沒松開。
她一番試探,慧鳴大師毫無異狀,難道沈氏被下藥,真的跟大師沒關系?
紫嬤嬤從甬道過來,看見太后快步上前,低聲說,“娘娘,常氏的事在宮里沸沸揚揚,動靜不小,當初替常氏收斂的宮人剛才悄悄來找奴婢,說常氏過身,不像是自縊,更像是勒死。”
“什么?”
“自縊的痕跡,跟勒死不同,那宮人幼時聽鄉(xiāng)間的仵作說過,就一直記著。眼看常氏的事鬧騰的兇,這才悄悄來找奴婢告密。”
“回宮,哀家親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