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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梨到醫院的時候，剛好醫生在查房。
觀察了一下奶奶的情況以后，她便被醫生示意去到了門外。
“病人的情況……還是建議盡快進行手術，手術費準備的還差多少？”
面對著醫生的詢問，溫清梨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還……還差一點……”
見她這樣，醫生心里也就有了數，“如果打算做手術，還是建議盡快，拖的時間越長，手術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好。”
目送醫生離開后，溫清梨才癱軟在病房門旁的椅子上。
從哪里弄到20w的手術費呢？
她現在連醫藥費都是公司那邊墊付的。
她該怎么辦才好……
調整好情緒以后，溫清梨這才進到病房里面，恰好奶奶睡醒，護工正在給她喂水。
瞧著瘦得幾乎要變成皮包骨的小老太太朝她招手，溫清梨忽然感覺鼻尖泛起了酸。
印象里，她的奶奶一直很健康，很壯實。
還記得小時候她最喜歡在夜里搬著小椅子坐在奶奶旁邊，在大棗樹下乘涼，感受著奶奶有一搭沒一搭地用大蒲扇扇風給她驅趕蚊蟲，聽奶奶講天上牛郎和織女的故事。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奶奶瘦弱成這個樣子了呢？
走到床邊時，奶奶伸手拉住了她。
她看到奶奶手背的皮膚薄得像是一層透光的紙，青紫色的血管在下面蜿蜒，包裹著嶙峋的骨節，每一根指骨都像是剝了殼的枯木，仿佛稍微用點力就會咔嚓折斷。
“梨梨……”
以往雄渾有力的聲音現在氣若游絲，她湊上前去，連連應聲，“奶奶，我在，梨梨在。”
“梨梨……不……不開心？”
那一瞬間，溫清梨像是被點了啞穴。
她的情緒已經表露得這么明顯了嗎？
有時候她真的感覺，人的人生軌跡，原來真的會突然發生改變。
她從小的愿望就是要成為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成為國家的棟梁。
所以她的學習一直很刻苦，終于在今年高考如愿考上了清北大學。
大學開學的那天，奶奶送她來了學校，在學校門口為她拍下了一張照片。
她的本意是為了與人分享快樂，于是發布到了當今最火的社交平臺音浪上，誰知道忽然就火了起來。
原因是她的容貌跟前段時間因病去世的國民女神安微微的容貌有九分相似。
從那天有了熱度后，便有不少傳媒公司來找過她，她原本都一一回絕了，因為她只想安心學習，畢業后回到家鄉陪著小老太太。
可誰知，她的奶奶病倒了。
為了賺錢，她不得不跟當時唯一一個愿意給她提前出醫藥費的公司簽約，成為一個主播。
這違背了她的愿望，甚至她不知道未來她是否還可以如她當初的愿望那般，成為棟梁。
但為了奶奶。
她從不后悔。
“開心呀，奶奶你不知道，我現在跟一個特別有名的大公司簽約了，工作內容可輕松了，只需要坐在那里聊聊天就可以啦，并且這家公司的工資跟業績掛鉤，我今天工作第一天就賺了不少呢！”
“梨梨會努力賺錢，很快就可以攢夠手術費，到時候奶奶你可要快點好起來，以后啊，梨梨就要帶著奶奶過好日子了！”
奶奶連聲說了幾個好，但沒多久精神就不太夠用，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溫清梨簡單收拾了一下后，這才有時間打開了自己簽下的這份合同。
這是她第一次簽合同，當時一心想著公司可以承擔她奶奶的醫藥費，所以并沒有過多去看這些條約。
主要是看了也是看不懂的。
她只知道，自己的工作就是模仿安薇薇去直播圈錢，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如今翻開草草地看了一遍，她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了收入上。
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提取關鍵信息，也就是公司沒有保底，只有分成，在平臺抽取公司百分之三十的分成后，她再跟公司二八分。
最重要的是，簽下合同的當月是新人期，但過了這個月以后，她就要確保每個月二八分成后自己到手3w元，相當于一天1000塊錢。
她這輩子都沒有一次性見過這么多錢！
而這卻是她一個月要賺到手的工資嗎？
溫清梨打開計算機，她不知道今天的散票有多少，但她已知自己是有三根火箭的。
一個火箭1000元的話，三個火箭她到手就是……
420元。
她不由得有些遲疑。
按照這種計算方式，她一場直播至少要得到75000音浪的打賞。
也就是換算成RMB足足7500元。
怎么可能會有人給她刷這么多錢的禮物呢？
更何況還要是每一天。
好在公司可能也知道簽下這個合同的會有純新人，所以也有補充。
當月沒有達到的金額可以次月補齊，她簽訂的合同是五年，五年以后如果沒有還完，那她需要等還完金額以后才算合同終止。
不知道為什么，溫清梨總感覺自己有一種簽下了賣身契的錯覺。
但想到近乎于是天價的手術費，溫清梨忽然感覺這點錢似乎也不算是特別多。
畢竟一個月3w，她需要足足七個月才可能湊夠。
可奶奶怎么可能等她這么久呢？
……
“什么時候來的？”
在溫清梨好不容易將昨天晚上向經紀人提前要到的舞蹈視頻完完整整地順下來一遍后，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道女聲。
溫清梨回頭看著那個陌生的女生，有些忐忑地扣了扣手，“一點。”
經紀人跟她說的是兩點前，但沒有具體說幾點，所以她就提前過來練習了。
是她占了其他人聯系的時間嗎？
“溫清梨？”女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之前學過？”
溫清梨又是沉默，“小時候跳過廣場舞算嗎？”
她的問話得到的同樣也是沉默。
“基礎太差，節拍沒有卡上點，動作輕飄飄的一點力度都沒有……”
聽著這一句又一句堪稱是一針見血的話，溫清梨低下了頭。
她能怎么辦呢？
即便是擁有一模一樣的容貌，即便是聲音都有幾分相似，但她們的人生軌跡，本就是天差地別的啊。
一個是童星出道事業全方面開花堪稱是火遍全國老少通吃的國民女神。
一個是從小在山里長大，除了考上了一個好大學以外再無其他優勢的她。
她又是何德何能成為安薇薇的替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