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羋葉蓁說,天機不可泄露!
是以,李治便在尋妻之路上,耗費了五年光陰。即使想要偷偷向帝鄉的兩個他最要好的朋友嬴政和劉徹,也是無法獲取他想要的答案。
因為,天機不可泄露!天子,也必須服從上天的旨意!
無奈,他只能征求緣分。若他們夫妻有緣,便終會重逢。若無緣,他也只能流離于帝鄉之內,離恨天外,渴則飲灌愁海水,饑餓時,則食用悔青米果。若再不成,便請旨玉帝放他投生轉世了。
五年,他尋訪遍了異界各大城鎮,鄉村,甚至,還去了地府終是連她裙子的邊角都不曾找到。跟來的一眾護衛,內臣在馬上一個個喪聲歪氣的。其中一人勸他道:“陛下,甚天機不可泄露啊,分明就是,就是那姓羋的臭丫頭有意折磨我等。說不好,殿下早已投胎…”
一個“轉世”還未說出口,便被李治殺過來的凌厲眼刀卡在了喉嚨里。盡管,此時的他,心里也差不多認可了這侍衛的猜測。然,他不許任何人將這絕望的話說出來。有些話說出來,就真的是這樣了。
也就一眼,便叫所有跟隨的內侍,侍衛都明了了皇帝陛下的決心和信念。就在這時,一名護衛指著前方,聲調變得高揚起來,話語帶著幾分慶喜道:“陛下,您看,前面就到了桃夭鎮了!”
是的,再走一段,就是桃夭鎮的地界了。
酉時已過,即使初春,天還是黑得比夏天早了半個時辰。臨近戌時,夜幕已緩緩降了下來。李治頷首,是該找個地方歇宿一宿了。于是,他對跟來的護衛,內侍道:“待進了桃夭鎮,便尋個人家借宿吧!”
眾人齊聲應諾,跟著李治揚鞭,策馬一路奔馳進了桃夭鎮的城門。與在人世間不同,這里的城門也就是個做樣子的,并無守城士兵把守。
快馬加鞭,進了城后,天已黑透了。天是陰的,內侍只得抹黑,將火折子從包裹里拿出摩擦,點上了準備好的紫檀木框架雕花燈籠。
皇甫順將坐騎讓給了另一個侍衛,放包裹和從山中打來的獵物。自己則提著燈籠上前道:“陛下,夜深了,臣給您打著燈籠照路吧!”
李治挑眉笑道: “不累嗎,這里又沒有現成的客棧,還不知要走多少路才能找到合適的人家入宿呢。你還是騎上馬給朕照亮吧!”
一句“謝圣人體恤,臣騎了一路的馬兒,屁股都顛疼了。”逗得李治和一眾侍衛,內臣笑了起來。李治呵呵笑著,說了兩個好。
君臣十多人又走了不知多少路,竟鬼使神差般地拐進了一條巷子。那巷子很深,路曲里拐彎的倒是很像宮里的九曲回廊。黑漆漆的,腳下的路,是青石板鋪就而成。今天顯然下過雨,走上去很滑。
馬兒四蹄走著滑著,皇甫順也差點趔趄得險些摔倒。
君臣,人馬深一腳淺一腳地小心著腳下的步子,艱難地在巷子里走著似是沒有盡頭。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的樣子,才終于找到了一處亭頂的雙扇門前,亭頂下,掛著兩個彩色燈籠。
這大概便是有人家的地方了。
李治想今晚,是要住在這里了。他躍下了馬背,皇甫順趕緊上前扶住他道:“陛下,仔細腳下”李治嗯了聲,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
咚咚咚,皇甫順代他叩了下那兩扇黑漆大門,沒動靜。繼而,他又抬起手“咚咚咚”叩了三下。終于,里面有了些響動。隨之便傳來一個童稚之聲“是誰啊,這么晚了。”聽得出,孩子是往門這邊來了。李治君臣心底燃起希冀之光,可算找到落腳處休息了!
許是孩子個頭太小,跳了好幾下都未曾夠著門栓。
皇甫順笑道:“小童,你家大人可在?讓他來開門吧!”話落,便聽見院子里果然來了人。那人一面往大門處走,一面問那小童:“來者何人?這么晚了,你可不能隨便給人開門啊!”
嬌滴滴的,清麗悅耳,就像山谷中飛出的黃鶯般。
只是,這嬌滴滴的好聽女聲傳出門外,撞入耳膜的那一瞬間,李治不禁心頭猛地一怔。是她,居然是她,她竟住在桃夭鎮,她…
五年,她都音訊全無,找遍了異界都不曾找到她半分蹤影,李治以為,自己真的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或許她依然記得,那晚他給予她的傷害,心里還在怨他。既然,她已然以壽命救贖了自己,那么便
不想再見到他,是以,請求女媧將她藏到他找不到,想不到的地方。
天機不可泄露,天機不可泄露。
還是被他找到了,不是嗎?此時的李治,只覺得心緒復雜。他嘴角牽起一抹苦笑。擺手,令一名侍衛上前,吩咐他朝里面說話。這樣,她不知是他來了,他便不會聽到她怨恨的拒絕。那侍衛朝著門里道:“小娘子,我等是遠道而來的客人,行至此處借宿一宿可好?”
話落,門外君臣便聽見里面門栓的響動聲兒。
門開了,露出了女子的廬山真面。盡管,早已聽出了她的聲音,可當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姿,傾國傾城的倩影映入他眼簾時,李治依舊激動地愣在了那里,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佳人。真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了。
同時,門里的女子,在看清李治時亦怔住了。
好半響,一聲兒“姮兒”才帶著激動的顫音,從李治口中跌出。這聲兒“姮兒”撞入開門女子耳膜的瞬間,淚水便好似滂沱大雨般,從她那雙秋水明眸中,傾斜而下。嘴撇了一撇終是喚了聲“陛下!”
還未等李治回應,忽的,耳畔傳來“噶——”的巨響,一陣旋風襲來,將他的記憶卷回到了,那令人撕心裂肺的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