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門把手,在陳默的掌心傳遞來一種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金屬質(zhì)感。
他沒有再回頭看林蔚。有些托付,無需言語;有些決心,已在眼神中交換。
他深吸一口氣,肺部灌滿了垃圾回收站那混雜著腐臭與塵埃的空氣,然后,猛地轉(zhuǎn)動門把,推開了那扇隔絕生死的合金門。
門軸發(fā)出“吱呀”一聲沉悶的呻吟,仿佛一個地獄看門人的嘆息。
門后,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沒有燈光,只有無盡的黑暗。黑暗中,點綴著成千上萬個藍色和綠色的微小光點,它們是無數(shù)服務器運行狀態(tài)的指示燈,匯聚成一片沉默而浩瀚的星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獨特的、混合了臭氧、過熱塑料和冰冷金屬的味道。巨大的服務器機柜如同一座座沉默的黑色山脈,排列成行,構(gòu)筑出一個復雜而壓抑的迷宮。
整個空間里,只有服務器風扇低沉的“嗡嗡”聲,如同某種巨獸平穩(wěn)的呼吸。
死寂,卻又充滿了某種看不見的張力。
陳默的瞳孔在瞬間適應了黑暗。他沒有立刻邁步,而是像一尊雕像般靜立在門口,全身的感官提升到了極致。他的目光如同一臺精密的掃描儀,快速地掃過門內(nèi)離他最近的區(qū)域。
灰塵在靜滯的空氣中幾乎凝固。但在離地面約二十厘米的高度,他看到了一絲極不自然的、微弱的擾動。一道細不可察的、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暗紅色光線,橫亙在入口處。
激光絆索。
禿鷲的第一個“歡迎禮物”。
陳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沒有選擇跨過去,那樣的動作幅度太大,容易在黑暗中暴露自己。他屈膝,身體壓低,以一種近乎貼地滑行的姿態(tài),悄無聲息地從那道死亡紅線下方穿了過去。
就在他完全進入機房的瞬間,他反手輕輕一推。
“咔噠?!?/p>
厚重的合金門緩緩關閉,最后隨著一聲輕微的電磁吸合聲,徹底鎖死。
他親手關上了牢籠的大門。
現(xiàn)在,這座巨大的服務器機房,就是他和禿鷲的斗獸場。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
幾乎就在門鎖閉合的同一秒。
“咻——?。。 ?/p>
一聲尖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破空聲,從機房深處的黑暗中猛然炸響!
那不是槍聲,而是子彈出膛后,以超高音速撕裂空氣的聲音!
陳默的戰(zhàn)斗本能超越了他的思維。在聽到聲音的剎那,他的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向著左側(cè)的服務器機柜猛地撲了過去。
“轟?。。 ?/p>
一發(fā)大口徑狙擊步槍子彈,幾乎擦著他剛才站立位置的殘影,狠狠地轟擊在他身后剛剛關閉的合金門上!
子彈沒能擊穿厚重的門,卻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恐怖的、向內(nèi)凹陷的拳頭大小的彈坑。撞擊產(chǎn)生的動能,讓整扇門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發(fā)出沉悶的巨響。
火花四濺!
緊接著,子彈跳飛,以一個刁鉆的角度射入旁邊的一排服務器機柜,瞬間擊穿了數(shù)層服務器,引發(fā)了一連串劇烈的電弧爆炸!
“噼里啪啦——!”
藍色的電光照亮了整個機房,無數(shù)的數(shù)據(jù)線被切斷,警報燈瘋狂閃爍,一股濃烈的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
在這短暫的光明中,陳默看到了。
在機房最深處,大約八十米開外的一處高架維修通道上,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半跪在那里,手中的狙擊步槍槍口,還冒著一縷淡淡的青煙。
是禿鷲!
他占據(jù)了制高點,以逸待勞,將整個機房的入口都納入了他的射程。
“歡迎來到我的狩獵場,老鼠?!?/p>
一個嘶啞、扭曲,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的聲音,通過機房內(nèi)的廣播系統(tǒng)響徹在每一個角落。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
陳默沒有回應。他緊貼在冰冷的服務器機柜側(cè)面,這里是他暫時的安全區(qū)。他快速地調(diào)整著呼吸,將剛才那一瞬間的生死時速帶來的心跳加速平復下去。
對方的槍法,精準而致命。如果不是他提前移動,那一槍,足以將他的心臟打成一團爛泥。
“你在躲什么呢?”禿鷲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貓捉老鼠般的得意,“你不是來找東西的嗎?”
說著,廣播里傳來一陣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音。
陳默知道,那是鑰匙。禿鷲在用他唯一的希望,來動搖他的心神。
“不如我們來玩?zhèn)€游戲?!倍d鷲繼續(xù)說道,“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讓你跑到機房的中央。如果你能在我打死你之前,拿到我扔在那里的‘禮物’,我就告訴你……這把鑰匙在哪?!?/p>
這是陽謀。
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他想逼迫陳默離開掩體,進入他預設好的死亡射界。
陳默依舊沉默。他像一塊融入了鋼鐵環(huán)境的巖石,冷靜地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這個機房長約一百米,寬約五十米,高度超過十米。服務器機柜排列成的“巷道”錯綜復雜,提供了大量的掩護,但也限制了視野和行動路線。禿鷲占據(jù)的制高點,擁有絕對的視野優(yōu)勢。硬沖,無異于自殺。
他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扭轉(zhuǎn)攻守之勢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需要由門外的人來創(chuàng)造。
機房外,垃圾回收站。
林蔚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合金門。
當那聲沉悶的狙擊槍響從門后傳來時,她的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
她知道,戰(zhàn)斗已經(jīng)開始了。
陳默正在用他的生命,為她爭取時間。
林蔚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堅定。她不再是那個會驚慌失措的女孩,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與陳默如出一轍的決絕。
她猛地轉(zhuǎn)身,沖回自己的臨時陣地,將個人終端的數(shù)據(jù)線狠狠插入墻角的維護接口。
“來吧,鐵皮罐頭!”她低聲嘶吼著,像是在對自己,也像是在對那個龐大的AI宣戰(zhàn),“讓我看看你的核心系統(tǒng),到底有多結(jié)實!”
她的十指在虛擬鍵盤上化作了一片幻影。
數(shù)據(jù)流如同決堤的洪水,涌入她的個人終端。中央AI的防火墻像一頭被驚醒的巨獸,立刻展開了瘋狂的反撲。無數(shù)紅色的警告窗口、數(shù)據(jù)陷阱、邏輯炸彈在她的屏幕上瘋狂彈出,試圖吞噬她的入侵代碼。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卻比任何槍戰(zhàn)都更加兇險的戰(zhàn)爭。
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大腦的運算速度被壓榨到了極限。她的眼前,不再是代碼,而是一個由無數(shù)光線和節(jié)點構(gòu)成的巨大立體迷宮。她在迷宮中瘋狂穿行,躲避著AI的圍追堵截,尋找著那條通往核心權限的唯一路徑。
“找到了!”
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漏洞。一個在之前“開山蟹”物理攻擊主控室時,因為系統(tǒng)緊急切換物理和數(shù)據(jù)防御模式而產(chǎn)生的、微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權限溢出漏洞。
對于AI來說,那只是系統(tǒng)日志里一行無足輕重的錯誤代碼。
但對于林蔚來說,那就是攻破城墻的蟻穴!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了最后一行指令。
【覆蓋最高指令:‘凈化協(xié)議’】
【啟用緊急預案:Ω(歐米伽)】
【指令內(nèi)容:所有可行動單位,放棄當前任務,以最高速度向指定坐標集合。重復,所有單位,最高速度,向指定坐標集合!】
【坐標鎖定:F60-中央服務器機房?!?/p>
【授權……通過!】
當屏幕上跳出“通過”的綠色字樣時,林蔚如釋重負地靠在墻上,大口地喘著氣。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精神的過度消耗讓她感到一陣陣眩暈。
但她成功了。
她按下了引爆核彈的按鈕。
幾乎在同一時間,整座諾亞塔的中上層區(qū)域,都聽到了那來自地獄的交響。
“嗡——嗡——嗡——”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了每一條走廊。
緊接著,是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
“咚……咚……咚……”
一臺、十臺、一百臺……
在七十層,正在巡邏的凈化者猛地停下腳步,猩紅的電子眼轉(zhuǎn)向下方,然后邁開大步?jīng)_向樓梯間。
在六十五層,幾臺正在清理碎片的凈化者扔掉了手中的殘骸,轉(zhuǎn)身沖向最近的貨運電梯。
甚至在更高層,那些黑色的“監(jiān)督者”,也放棄了對頂層通道的封鎖,以遠超普通型號的速度,開始向下層突進。
三百多臺冰冷的戰(zhàn)爭機器,仿佛收到了神諭的狂信徒,從四面八方,從塔的每一個角落,匯成一股勢不可擋的鋼鐵洪流,向著同一個目標——第六十層的中央服務器機房,瘋狂涌來!
大地,開始震顫。
“嗯?”
高架通道上,正享受著獵殺快感的禿鷲,突然皺起了眉頭。
他感覺到了一絲輕微的震動,從腳下的鋼結(jié)構(gòu)傳來。
緊接著,那震動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密集。
“咚…咚…咚…”
沉悶而富有節(jié)奏的撞擊聲,由遠及近,仿佛一支正在開赴戰(zhàn)場的軍隊。
“這是……”
禿鷲的臉色變了。他立刻調(diào)出自己隨身平板上的簡易區(qū)域掃描,只見代表著生命信號的無數(shù)個紅點,正在從四面八方,瘋狂地向他所在的這個樓層匯集!
“瘋子!”
他瞬間明白了陳默的計劃!
這不是一場獵殺,也不是一場決斗。
這是一個同歸于盡的陷阱!陳默把自己和他,一起當成了誘餌,要用這座塔里所有的機械守衛(wèi),把他們兩個一同埋葬在這里!
“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得那么痛快!”
禿鷲的耐心和戲謔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取而代de,是無邊的暴怒和殺意。他不再等待,舉起狙擊步槍,對著陳默藏身的服務器機柜,開始瘋狂地射擊!
“轟!轟!轟!”
大口徑子彈將厚重的服務器機柜打得千瘡百孔,金屬外殼像紙一樣被撕裂,內(nèi)部精密的零件和線纜四處飛濺。他要用絕對的火力壓制,將陳默從烏龜殼里逼出來,然后一槍解決他!
猛烈的火力壓制,讓陳默動彈不得。他能感覺到子彈撕裂金屬的聲音就在耳邊,灼熱的碎片擦著他的臉頰飛過。
他知道,禿鷲急了。
而這,正是他的機會!
他一邊緊貼著已經(jīng)被打得搖搖欲墜的機柜,一邊默默計算著禿鷲的射擊間隔。
一點五秒。
這是禿鷲拉動槍栓、重新瞄準所需要的極限時間。
而他,就要利用這短暫的一點五秒!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的環(huán)境,最后鎖定在禿鷲藏身處斜下方的一根粗大的主電纜上。那根電纜外殼上,因為剛才的跳彈,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絲破損,隱約能看到里面閃爍的電火花。
就是它了!
在禿鷲又一次射擊的瞬間,陳默猛地從掩體后閃出,手中的突擊步槍早已對準了目標。
他沒有去射擊八十米外高臺上的禿鷲,那是徒勞的。
他的目標,是那根破損的主電纜!
“噠噠噠!”
一個精準的三連發(fā)點射!
子彈呼嘯著,沒有絲毫偏差,全部命中了電纜的破損處!
“滋啦——轟!!!”
高壓主電纜被瞬間擊穿!積蓄的龐大電流找到了宣泄口,爆發(fā)出了一團無比刺眼的白色光球!
整個機房的燈光系統(tǒng),連同那些服務器的指示燈,在一瞬間達到了亮度的頂峰,然后又在下一秒,全部熄滅!
機房,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徹底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而對于在高處,正通過高倍率夜視瞄準鏡鎖定著下方的禿鷲來說,這突如其來的強光,不亞于直視一顆爆炸的閃光彈!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禿鷲的眼睛受到了劇烈的沖擊,視網(wǎng)膜上只剩下一片灼熱的白斑,他下意識地扔掉了手中的狙擊步槍,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短暫的失明!
陳默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像一頭蓄勢已久的獵豹,從黑暗中猛然竄出。他沒有走那些狹窄的“巷道”,而是直接踩著服務器機柜的頂部,以最快的速度,向著高架通道的方向狂奔而去!
八十米的距離,在他的腳下被飛速拉近。
“你找死!”
禿鷲雖然暫時失明,但他的聽覺和戰(zhàn)斗本能還在。他聽到了陳默奔跑的聲音,拔出腰間的手槍,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瘋狂射擊。
子彈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致命的軌跡,但失去了視覺的輔助,他的射擊準頭大失。
陳默在服務器機柜的頂端輾轉(zhuǎn)騰挪,如同在城市的樓宇間跑酷,不斷變換著位置,讓禿鷲的聽聲辯位徹底失效。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當禿鷲還在徒勞地射擊時,陳默已經(jīng)沖到了高架通道的下方。他猛地一蹬腳下的機柜,身體高高躍起,雙手抓住了通道的邊緣,一個引體向上,翻身而上!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悄無聲息!
禿鷲還在對著錯誤的方向開火。他的眼睛雖然恢復了一絲光感,但看到的依然是模糊的重影。
陳默像一個幽靈,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沒有廢話,沒有遲疑。
陳默手中的軍刀,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狠狠地刺向禿鷲持槍的右臂!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
“啊!”
禿鷲再次發(fā)出慘叫,手槍脫手而出,掉落到了下方的黑暗之中。
他猛地轉(zhuǎn)身,用他那只受傷的左臂,揮舞著一把戰(zhàn)術匕首,瘋狂地反擊。
兩人在這狹窄的高架通道上,展開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近身搏殺!
刀光在黑暗中交錯,發(fā)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禿鷲雖然身受重傷,目不能視,但戰(zhàn)斗經(jīng)驗無比豐富,每一擊都攻向陳默的要害。
但陳默的狀態(tài),幾乎是完美的。他的力量、速度、反應,都全面壓制著這個負傷的對手。
他沒有選擇與禿鷲硬拼,而是利用靈活的腳步不斷游走,軍刀不斷地在禿鷲身上留下一道道不致命但卻能持續(xù)放血的傷口。
“轟?。。。 ?/p>
就在此時,機房那扇厚重的合金門,再也無法承受門外鋼鐵軍團的沖擊,被硬生生地撞開了!
率先沖進來的,是兩臺黑色的“監(jiān)督者”!它們猩紅的電子眼掃描著黑暗的機房,立刻鎖定了高架通道上兩個正在搏斗的人影。
“偵測到未授權生命體!執(zhí)行清除!”
冰冷的電子音響起,兩臺監(jiān)督者手臂上的等離子炮開始充能,發(fā)出“嗡嗡”的聲響。
陳默心中一凜,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他不再游斗,猛地一個踏步上前,用肩膀狠狠地撞進了禿鷲的懷里,利用禿鷲背部舊傷的位置,讓他產(chǎn)生了一瞬間的僵直!
就是現(xiàn)在!
陳默手中的軍刀,如同毒蛇的獠牙,自下而上,精準地從禿鷲的肋骨間隙中穿過,刺穿了他的肺葉!
“呃……”
禿鷲的身體猛地一僵,所有的動作都停滯了。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穿透自己身體的刀尖。
“你……”他張開嘴,鮮血和內(nèi)臟的碎片從他的口中涌出。
陳默沒有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猛地抽出軍刀,同時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禿鷲的身體像一個破麻袋一樣,向后倒飛出去,從高架通道上墜落,重重地砸在下方的服務器機柜上,然后滾落在地,再也沒有了聲息。
陳默看都沒看他的尸體一眼,一把扯下他脖子上掛著的那把黃銅鑰匙。
鑰匙入手,帶著一絲尚存的體溫。
刻著“B”字母的第二把密鑰,到手了!
“轟!轟!”
下方,兩臺監(jiān)督者已經(jīng)開火。兩發(fā)等離子光束擦著通道的邊緣飛過,將鋼制的護欄融化成了兩道通紅的鐵水。
更多的凈化者,正源源不斷地從門口涌入!
陳默沒有絲毫停留,轉(zhuǎn)身就朝著高架通道的另一端跑去。那里,有一個他早就觀察好的通風管道入口。
就在他即將到達通風口時,他的腳步卻猛地停住了。
他看到在通風口的柵欄上,掛著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一個黑色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方塊,上面有一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指示燈。
壓力感應炸彈。
這是禿鷲為自己準備的退路,也是他留給陳默的最后一個陷阱。
一旦有人試圖打開通風口的柵欄,炸彈就會引爆,其威力,足以將整個機房,連同里面的所有人,都炸成碎片!
前有絕路,后有追兵。
下方,是已經(jīng)將整個機房擠得水泄不通的凈化者軍團。它們已經(jīng)注意到了高處唯一的活物,無數(shù)的槍口開始抬起,對準了陳默。
陳默,再次陷入了絕境。
他拿著那把用生命換來的鑰匙,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困在了這個即將爆發(fā)的火藥桶中心。
然而,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鋼鐵海洋,又看了一眼通風口上的炸彈,嘴角,反而露出了一絲無人能懂的微笑。
他舉起手中的突擊步槍,對準了通風口上方的天花板。
“噠噠!”
兩聲槍響。
子彈擊中的不是天花板,而是隱藏在天花板內(nèi)的消防系統(tǒng)管道!
“嘩啦啦——?。?!”
高壓的滅火凝膠泡沫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不是灑向整個機房,而是精準地覆蓋了通風口的那一小片區(qū)域,將那枚壓力感應炸彈整個包裹在厚厚的、黏稠的泡沫之中。
緊接著,陳默做出了一個讓所有機器都無法理解的動作。
他縱身一躍,從高達十米的高架通道上,跳了下去!
他跳向的,不是地面,而是下方那片由無數(shù)凈化者組成的、密密麻麻的“鋼鐵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