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物市場的午后,吳芳攤位上的暖黃燈泡在鐵架上晃悠,光線落在堆得雜亂的舊電視、錄像機上,泛出斑駁的銹色。空氣中飄著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混著舊塑料受熱融化的悶味,嗆得陳默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掏出高二學生證,隨手夾在語文課本里當書簽,指尖無意識地捏著一支藍色自動鉛筆,“咔嗒”一聲,筆芯被折斷在筆桿里。吳芳彎腰遞來那盤錄像帶時,右手食指明顯在抖,指甲縫里還嵌著沒洗干凈的黑灰——像是從舊機器里蹭到的污垢。“這帶邪門,別買。”吳芳的聲音沙啞,盯著陳默的眼睛,語氣帶著真切的勸誡。陳默卻笑了,擺手道:“阿姨嚇唬人呢,不就是盤舊錄像帶嗎?”說著掏出零錢遞過去。接過錄像帶的瞬間,指尖觸到灰色膠帶的地方突然傳來針扎似的刺痛,他低頭一看,膠帶表面隱約印著淺灰色的“404”壓痕,像被什么東西硌出來的。
陳默心里犯嘀咕:哪有什么邪門的?吳芳阿姨準是想抬高價格!這錄像帶看著夠舊,說不定藏著絕版老片子呢,錯過就虧了。
舊物市場入口的夕陽斜斜地掃過來,把攤販收攤時碰撞的鐵皮聲染得暖融融的。馬濤靠在出租車車門上,指間夾著根沒抽完的煙,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舊發票——上面“康安醫院”四個字的油墨都快褪成淺灰色了。陳默拎著錄像帶剛要走,就被他喊住:“小伙子,去康安醫院方向不?順路載你,那地方最近邪乎得很。”陳默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搖頭:“我去小區,不順路。”說著加快腳步,想避開這個話題。馬濤看著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又是個去淘舊物的,上周那女的也在這買了盤帶,后來哭著給我打電話,說家里鏡子里總有人影。”風把這句話吹到陳默耳朵里,他攥著錄像帶的手不自覺收緊,膠帶硌得掌心發疼。
陳默心里咯噔一下:康安醫院?從沒聽過啊,馬濤師傅該不會是編故事嚇唬人吧?可他說的“買盤帶”……不會跟我手里這盤是一樣的吧?
出租車內的副駕儲物格里,半張舊照片露在外面——照片上的康安醫院大門銹跡斑斑,“康”字的寶蓋頭都掉了一塊。收音機里放著90年代的老歌《別怕我傷心》,旋律慢悠悠的,卻和車內的氛圍格格不入。馬濤握方向盤的右手有層厚厚的老繭,是常年握擋桿磨出來的,他遞過一瓶冰礦泉水,瓶身的水珠滴在腳墊上:“天熱,喝點水。”陳默接過水,目光卻黏在窗外——康安醫院的招牌一閃而過,生銹的“康”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上周拉個女的去醫院,下車時跟我說‘別碰里面的鏡子’,結果第二天新聞就說她跳樓了。”馬濤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點后怕。陳默趕緊攥緊錄像帶,假裝低頭看手機,指尖卻能感覺到膠帶傳來的微弱涼意。快到小區門口,他準備下車時,無意間瞥了眼后視鏡——鏡里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一陣風。馬濤也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后視鏡里只剩康安醫院那扇破窗戶,玻璃碎得像蜘蛛網。
陳默攥著錄像帶的手更緊了:剛才那黑影到底是什么?是我眼花了嗎?可馬濤師傅也揉了眼睛,他肯定也看到了……難道康安醫院真的有問題?
學校教室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課桌上的數學練習冊上,粉筆灰在光柱里慢悠悠地飄。黑板上寫著三角函數公式,老師剛走,教室里就炸開了鍋。林曉從后面拍了下陳默的肩膀,遞過一顆薄荷糖——她的指甲涂著淺粉色指甲油,在陽光下亮晶晶的。“你眼底怎么青了?昨晚熬夜打游戲了?”林曉湊過來,聲音里滿是好奇。陳默趕緊低頭,用語文課本擋住眼睛,另一只手把錄像帶往書包深處塞——書包里的課本硌得錄像帶“咔嗒”響了一聲。“沒有,不小心撞桌角了。”他偏過頭,避開林曉的目光,語氣有些含糊。林曉卻不依不饒,伸手扯了扯他的書包拉鏈:“撞桌角能撞出這么大一塊淤青?你肯定有事瞞著我。”拉鏈被拉開一點,錄像帶的灰色膠帶露了一角,上面“404”的壓痕剛好落在陽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陳默心里慌了:完了,林曉怎么這么執著?絕對不能讓她知道錄像帶的事,不然她一準告訴林舟,到時候林舟追問起來,就更麻煩了。
市刑偵支隊停尸間的冷白光從天花板直射下來,福爾馬林味濃得嗆人,金屬解剖臺泛著冷冰冰的光,連空氣都像是凝固的。高明戴著無菌手套,指尖捏著紫外線燈,緩緩貼近張明的胸口——尸體皮膚蒼白得像紙,在紫外線燈下泛著詭異的熒光。突然,淡藍色的網狀紋路從皮膚下浮現出來,紋路細得像頭發絲,交織在一起,竟有點像電腦屏幕上的代碼。“這不是物理損傷,像某種數據殘留。”高明皺眉,從口袋里掏出筆記本,用鉛筆快速勾勒紋路的形狀。旁邊的小宋遞過解剖針,疑惑地問:“會不會是死后污染?比如接觸過什么化學試劑?”高明搖頭,剛要說話,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匿名短信:“別查這些斑紋,會惹禍。”發件人顯示“未知”,短信末尾還跟著一個模糊的“404”符號,和陳默錄像帶上的壓痕一模一樣。
高明盯著短信眉頭緊鎖:數據殘留?這完全不符合已知的病理特征,難道和某種科技實驗有關?還有這條匿名短信,發件人到底是誰?為什么特意警告不讓查這些斑紋?
康安醫院的走廊里,聲控燈忽明忽暗,墻皮脫落的地方露出發黃的舊海報——上面印著“健康體檢”的字樣,人臉都褪得模糊了。遠處傳來滴水聲,“嘀嗒、嘀嗒”,在空曠的走廊里格外刺耳。老鄭腰上掛著串鐵環,上面串著10把鑰匙,走一步就“嘩啦”響一聲。他手里攥著手電筒,光束在地面上晃來晃去,停在404機房的門口。機房里傳來“滋滋”的電流聲,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摩擦電線。老鄭的腳剛往前邁了一步,就想起10年前的爆炸——火光、黑煙,還有從火場里飄出來的黑色影子,嚇得他趕緊縮回腳,手心冒冷汗。“鄭師傅,別去404機房,總響。”值班護士從護士站探出頭,聲音帶著點怯意。就在這時,老鄭鑰匙串上標著“404”的鑰匙突然發燙,燙得他差點松手。手電筒的光晃到機房門縫,一點紅光從里面漏出來,像只盯著人的眼睛。
老鄭手心冒冷汗,心里直發怵:10年前的爆炸就是在404機房!現在又有異響,該不會是當年爆炸時的那些東西又出來了吧?還有這鑰匙,怎么突然發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