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看著眼前的老詹,笑了笑。
“咱倆打個賭,我干這事兒要是沒用,我想辦法把你的車挖出來。
可我干的事兒要是有用,你以后就生八個兒子。
咋樣?”
老詹人傻了。
“八個兒子,你想累死我啊?
沒有你這么詛咒人的。”
忽然,眾人腳下的大地忽悠一下,鋪裝路面眼看著裂出蜘蛛網(wǎng)一樣的紋理。
遙遠(yuǎn)的五女山頂峰,傳來一聲如悶雷般的巨響。
所有人都站立不穩(wěn),不由自主的栽倒在地。
第二次地震來了。
震級只有4.6,但卻導(dǎo)致五女山上的天池決口,傾瀉而下。
幾乎是瞬間,葉新都已經(jīng)看到滔天大水。
在自然的偉力面前,人類恍如浮游,只能顫栗……
田淼瘋了一樣帶著自己兩個助理,穩(wěn)定事先架設(shè)好的錄像機(jī)。
可三個人根本站不穩(wěn),摔得七葷八素。
李奇走過去,一手把攝像機(jī)端在肩膀上,穩(wěn)穩(wěn)對準(zhǔn)豁口。
一手抱住田淼。
“你來操縱設(shè)備,在我懷里錄吧。”
田淼背靠李奇寬闊的胸膛,感覺心靈都迷失了……
小老公總是這么帥,愛了愛了。
別人摔得七葷八素,可小老公的腿卻像立地生根似的,牢牢站穩(wěn)。
此刻,山峰上面,巨浪裹挾著泥土,山石,樹木。
如一條土龍翻山,就那么肆無忌憚的從五女山其中一座主峰上,奔流而下。
風(fēng)來了。
夾雜著泥沙的狂風(fēng)吹過,每個人臉上都瞬間被糊滿了,葉新都渾身僵硬,一遍遍用手抓下?lián)踝⊙劬Φ狞S泥,死死盯著那個豁口。
轟隆!
泥石流裹挾著樹木,狠狠撞到了大貨車堆積的地方。
雨姐的奔馳像玩具一樣直接被彈飛,貨車中間瞬間被破開一個缺口,泥石流奔涌而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挺住啊!”
“臥槽,別倒!”
李奇也雙目赤紅,緊緊盯著那個豁口。
若是擋不住,桓甸市將在今日,徹底變成廢墟。
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傳來,金屬打造的貨車被壓扁,扭曲,卻最終堆疊在一起,沒有散開。
擋住了!
雖然仍有泥石流越過豁口流淌下來,可勢頭明顯變小,最終落進(jìn)大堰河水庫的時候,已經(jīng)微弱了很多。
轟隆隆,水庫兩米多厚的冰層被砸開,眾人只覺地動山搖,但終歸,水庫保住了,沒有決堤。
所有人都?xì)g呼起來,紛紛抱住身邊的人,激動得熱淚盈眶。
老詹來到李奇面前,臊得滿臉通紅
“菩薩啊,莫怪莫怪,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
他信了,李奇就是神。
不是神,根本做不到這件事。
李奇放開田淼拍拍他肩膀,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他的褲襠
“努力吧,你輸了,你得生八個兒子。”
老詹忽然有點想死……
田淼退后了幾步,并沒有看向那個被擋住的豁口,而是眼神熾熱的注視著李奇。
所有人都沒發(fā)現(xiàn),她卻感覺到了,李奇身上升起一片模糊的橙色光暈。
李奇自己也愣了一下。
豁口被擋住的瞬間,本來應(yīng)該遇難的一萬多人命被拯救的一刻。
他大腦中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打開了。
模糊之間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力再次增強(qiáng),前世在面前一閃而過的畫面,那些隨手翻過去的網(wǎng)頁,都可以用意念固定下來,提取出里面的內(nèi)容。
他忽然想起祁老的最后一個囑托,關(guān)于航天航空,關(guān)于華國太空爭霸。
此刻,腦海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模糊的答案。
而此時的救援點中,一個干巴小老頭站得筆直,身上升起跟他猥瑣面容截然不同的氣勢。
視線穿透遙遠(yuǎn)的距離,準(zhǔn)確落在李奇身上。
“一念之間,救下一座城,挽回?zé)o數(shù)人的生命。
我龍組國士,居功至偉。
想想這小子以后就是我的關(guān)門弟子了,忽然有點興奮呢。”
干巴小老頭氣勢消散,眼神又開始往那個大扎小護(hù)士身上飄去。
山上,眾人腳下開始出現(xiàn)混合著黃漿的流水,葉新都找到郝庭峰,握住他的手。
“桓甸人民會記住你的奉獻(xiàn)。
災(zāi)情過后,打我秘書電話,去我們軍區(qū)領(lǐng)八十臺軍用貨車,這是你應(yīng)得的補(bǔ)償。
我會讓人在車上涂裝桓甸救災(zāi)車字樣。
以后出門跑車,遇到困難了,隨時可以跟我的秘書聯(lián)系。”
郝庭峰聞言樂得嘴丫子咧開老大,要沒有耳朵擋著能咧到后腦勺去。
這不掏上了嘛!
有軍區(qū)背書,以后路上碰到的車匪路霸,偷油的搶貨的,誰還敢跟自己炸刺?
放開郝庭峰的手,葉新都有些頭疼的看向雨姐。
猶豫了幾下,最后說了一句
“奔馳車超標(biāo)了,正常途徑?jīng)]法給你補(bǔ)……”
雨姐此時根本顧不上聽他說話,氣得嗷嗷怪叫。
“怎么就把我的車給撞飛了呢?
早知道我坐車?yán)飰狐c秤啊!
這以后怎么跟人吹牛X。
要了血命了,賠死了。”
王誠在旁邊輕聲安慰她
“該吹一樣吹,不行過兩天咱們雇吊車,再把你的車拽回去。”
“好主意啊!”
雨姐抱著王誠的腦袋就親了一口
“還是你有辦法。”
李奇沒眼看,只想戳瞎自己雙眼。
這倆都是沒皮沒臉的,混去吧。
大堰河水庫沒崩,救災(zāi)工作開始變得順利起來,時間如流水一般過去兩個多月。
李奇他們一直待在桓甸市。
日子早就劃過了3月9號,轉(zhuǎn)眼都四月份了。
3月9號是上一世雨姐意外身亡的日子,這一世,她跟在李奇身邊,改命成功。
此時,太河市,太河市場,何國輝穿著一身青色棉襖,夾棉皮鞋,蹲在市場大門口。
他的眼睛里已經(jīng)沒有光了。
到達(dá)這里的第三天,他才知道,那天他進(jìn)城時候遇到的車隊,帶走了他兩個目標(biāo)。
然后他開始等待,一邊接近張道軍,另一邊接近唐春燕。
通過對太河市場和雨姐跟張道軍居住的小樓的仔細(xì)研究,殺人的計劃在腦海中早已成型。
只等李奇和雨姐回來。
這一等,就是兩個月過去。
他覺得自己要被凍死在北方的春三月。
“七九河開河能開,**雁來雁不來。
小伙子,你知道這句老話是啥意思不?”
何國輝身邊,蹲著一個禿頭,掉了一顆門牙的干巴小老頭,長得跟龜仙人似的。
自從三天前他忽然出現(xiàn),何國輝只要來到太河市場門口,他就蹲在何國輝身邊,跟他閑聊。
北方人都這么沒有邊界感的么?
路邊碰到一個人就能嘮嗑?
何國輝感到很絕望。
當(dāng)然這份絕望不僅來自于小老頭,路邊賣餅的大娘見了他兩次,就要給他介紹自己的外甥女當(dāng)媳婦。
樓下遛貓的老奶奶,每次抓到他都要問他很多問題,從哪來啊,家里還有幾口人啊,年紀(jì)輕輕的看著氣色不好,是不是腎虛?
她認(rèn)識個出馬仙,可以幫他破事兒,治腎虧,割雞眼,賞錢隨緣給就行……
他本該隱入塵煙,來去無蹤,事了拂衣去。
可是到了東北,卻陷入人民的海洋無法自拔。
“老伯,你能不能放過我啊?
我就是一個跑貨的,過來看看北方什么貨好賣。
我不想知道你那些老話是什么意思。”
“你這孩子,在東北混不學(xué)幾句東北話,你咋跟人嘮啊?
吃啥啥沒夠,干啥啥不行。
癩蛤蟆插雞毛,凈擱那跟我倆裝百靈鳥。
正好趕上我這兩天有空,你就好好跟我學(xué)吧,學(xué)會了都是你的。”
何國輝有點想死,他不明白這個干巴老頭為什么纏著自己,他甚至產(chǎn)生了一些殺心。
“he~tUi!”
桓甸市,李奇非常鄙視的看著眼前的雨姐和王誠。
仨人正蹲在大悲寺門口,看著寺里面的僧人拖著板車,往里面拉老母雞。
雨姐在桓甸待了兩個月,因為吃不到太好的東西,還每天忙忙活活的,竟然暴瘦40多斤。
跟整容了似的,看起來竟然有點像個人類了。
王誠也瘦,快要被她榨成人干了。
他本來就不胖,現(xiàn)在跟個刀螂似的……
可倆人只要在一起,就黏黏糊糊的,還得十指緊扣,看著真令人作嘔。
田淼在的時候,李奇還能用魔法打敗魔法,抗拒狗糧。
可田淼半個月前回盛京開表彰大會去了,她在災(zāi)區(qū)拍的視頻和照片傳遍全國,尤其是以貨車填豁口的片段,各個地方臺瘋狂轉(zhuǎn)播,現(xiàn)在郝庭峰的車隊都快家喻戶曉了。
當(dāng)然,外人眼中,這一切都是在葉新都的指揮下進(jìn)行的,李奇沒有在鏡頭里露面。
雨姐完全無視了李奇的嘔吐。
“我打電話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捐一百萬善款。”
“寺里不能收,人家講究不過手錢財,出門化緣都只要剩飯。”
“那就給婦兒醫(yī)院的人,一百萬起碼夠給孩子們多買點好吃的。”
“童施主功德無量啊。”
“走吧!”
三人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已經(jīng)開始重建的桓甸市。
上了葉新都安排的小轎車。
哪怕葉新都再三保密,可仍然有人聽說了消息,在離開桓甸市的路口,無數(shù)人早早等在那里,送行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這些人里有些是被李奇挖出來的,還有一些慕名而來的百姓。
李奇的車還沒走近,人群中已經(jīng)發(fā)出壓抑不住的抽泣聲,最終,所有人都哭成了一片。
“活菩薩,別走了,留在桓甸市吧,我們一輩子供養(yǎng)你。”
“我家給你立了長生牌位,我一輩子都給你燒香祈福。”
“我家也立了……”
每個人手里都拿著幾樣?xùn)|西,試圖往李奇車?yán)锶?/p>
李奇哪里敢開車窗戶,只在車?yán)锊煌]手,讓大家回去。
一直到李奇的車消失不見,人們才慢慢散去。
雨姐坐在后座,看著副駕駛的李奇,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閃耀。
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偉大的事情?
竟然還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印?/p>
英雄見慣亦常人么?
回城的路走了五個多小時,三人從太河市西面進(jìn)城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路過某條小工廠扎堆的街道,李奇猛然看到路邊一個男人,輕輕攬著一個女人的肩膀,向一座大院里走去。
雨姐在車?yán)矬@呼一聲
“臥槽,那不是我爸嘛!”
李奇也麻了,那不是他大嫂杜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