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娟怎么可能就這么灰溜溜走了?
今天她一次次下不來臺,最后還被打成豬頭,就這么算了?
她一臉凄慘,楚楚可憐的看向四周,試圖博取到同情。
結果周少云忽然樂出聲
“小姑的腦袋好像廁所里的皮搋子啊,腫得圓溜溜,還槍毛槍刺的。”
丁紅連忙捂他嘴,不過自己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然后大家就都笑了。
周國娟徹底丟了面子,再也沒臉繼續待著,抓起包就跑。
看著她的背影,唐春燕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邱大娘,您看這事兒鬧的,怪我了。”
“不賴你,是她自己曬臉,她走了更好,咱們好好吃飯。”
自從知道周國娟騙了自己之后,邱大娘就一直冷眼旁觀,這幾天品下來,才驚覺這孩子早就變了味兒。
所以她對這個干女兒的態度,悄然變化。
此時,她率先坐下,其他人連忙回到座位里,邱大娘先給周少云夾了一塊排骨,然后招呼大家趕緊吃飯。
這一下嘴,丁紅就吃出了不一般。
李麗燒菜沒啥特點,就是純家常的做法,但卻不咸不淡,火候恰到好處,帶著濃郁的鍋氣和煙火氣,讓人胃口大開。
平時只吃一碗米飯的她,硬是又添了一碗。
周少云干脆把米飯倒進裝茄子的盤里,呼嚕呼嚕的跟小豬一樣,吃得杠香。
邱老太太也難得吃了不少,特別是那道冬瓜湯,做得鮮亮無比,老太太贊不絕口。
周國棟看自己媽媽胃口大開,心里也高興,越看李奇和李麗越順眼,心里琢磨著怎么能勸李麗來家里照顧老人。
不過得先解決周國娟的問題,否則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提。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飯后,丁紅主動要求洗碗,邱老太太點點頭
“這活她能干,起碼不禍害廚房。”
丁紅又羞了個大紅臉,李麗和唐春燕哪能讓她自己忙活,三個人都進了廚房。
周國棟朝李奇點點頭,讓他跟自己進了小會客室。
“王悅買兇謀殺的事情證據確鑿,過陣子就能宣判了,刑期不會低于十五年。
可中間發生了一點事情,李天一因為突發狀況,死在了醫院里。
王悅聽說這個消息之后,整個人都崩潰了,看樣子是瘋了。
你堂叔李滿江已經被停職,接受審查,但我手下人說,他這兩天行蹤很詭秘,在接觸一些人,不知道想謀劃什么,估計還是賊心不死,要給王悅翻案吧。
王德發將由內部法庭宣判,受到的懲罰肯定比王悅要重。
那兩個去牛心鎮接你的護士,算從犯,除了罰沒這些年所有非法所得之外,還會蹲8年監獄。
至于劉顯明,手已經徹底廢了,現在羈押在醫院。
他身上的問題最多,也最復雜,壓力也最大。
不少高層都在聯系他,怕他開口。
并且,我聽說,他在國外的老婆和孩子都已經失蹤了,看來是有人要用這個要挾他。
現在衛生部那邊取證遭到各種阻撓。
但請你相信我,會一查到底!”
周國棟信誓旦旦。
他的性格剛正,又有自己父母的身份做后盾,所以這件事情,哪怕壓力再大,他也會追查到底。
如果是普通人在他這個位置,估計早就被調走了。
李奇沒說什么,案子已經過去,無論后期如何收尾,起碼太河市幾年內都不會再有人敢露頭組織這件事。
他的初心不過如此。
現在他關心的,是一鐵廠那邊樣品泄露的事情,他敏銳的感覺到,周國棟說的那些事情,起源很可能就在杜雙全身上。
他字斟句酌的開口
“國棟大哥,你也知道,一鐵廠離我家不遠。
但你可能不知道,一鐵廠煉廢了的鐵水如何處理吧?”
“哦,這我還真不知道。”
周國棟眼睛一亮,他感覺李奇不是閑聊。
“太河市有一條母親河,叫公主河。
太河鋼鐵廠就建在河邊。
鋼鐵廠在那里修了一個小水壩,煉廢的,和殘余的鐵水,都直接傾倒在水壩邊上。
如果量大,還會引公主河的水降溫。
晚上倒鐵水的時候,遠遠就能看到,火光沖天,半個鎮子都籠罩著通紅的光芒。”
李奇停頓一下。
“如果有人掌握了一鐵廠傾倒煉廢的鐵水或者殘渣的時間,趁鐵水剛冷卻,第二爐廢水或者殘余水沒來的空隙,撬走一塊廢渣。
是不是能通過分析這塊廢渣的成分,確定一鐵廠的冶煉技術到底達到了某個階段。
如果對方更喪心病狂一點,聯系廠內化驗室,偷一塊成品鋼水的冷卻錠,是不是就能完全知道,一鐵廠現在的工藝水平?”
周國棟豁然起身,一把抓住李奇的胳膊
“你知道什么?
李奇,這件事情太重要了。
你要知道,小日子每年通過天價抗壓外板,拿走咱們幾千萬外匯,可我們為了發展海軍,卻不得不咬著牙吃這個大虧。
要是能切斷他們的情報來源,咱們起碼可以有籌碼跟他們討價還價。”
李奇點了點頭,心中想的卻更多。
上一世,他進過太河鋼鐵廠。
那是二十年后了,實在沒錢花的他,趕上太河鋼鐵廠擴建,大量招工。
而管招工的正好是他初中同學。
于是他弄了一張假的退伍兵證,給經辦人買了兩條煙,就簽合同進了廠。
當時國內的煉鐵煉鋼技術已經突飛猛進,很多專業領域,包括航天飛機用的鋼板都在逐漸實現國產化。
他進的車間,剛好負責為軍方定制的抗壓特種板提供原鋼水。
他進了廠,所有人都頭疼。
本來招退伍兵是看重體格好能吃苦,干生產第一線的活。
可他那時候身體已經很虛弱,拎二十五斤的硅添加劑往煉鐵爐子里加都難以完成,中途得休息好幾次。
從車間主任到班長,一看他就腦瓜疼。
當時正趕上廠里從德意支國進口了一臺光譜式金屬成分檢測儀,鋼水在進行下一步深加工之前要調整成分,需要取樣檢測成分是否合格。
那臺機器當時價值幾百萬美元,檢測結果特別詳細,各種成分的含量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于是車間主任把這個活給了他。
這在當時是女同志才干的活,一時之間人人都笑話他。
李奇干了差不多三年,最后他自己終于覺得不好意思,或者說實在厭倦了朝九晚五的牛馬生活,就主動辭職了。
當年,因為機器是全自動的,收到樣品之后,裝到機器里,等待二十分鐘,出了報告,反饋給生產車間就行。
所以他從沒認真看過任何一份檢測報告。
可現在,在超級記憶的幫助下,那一份份檢測報告,開始清晰的出現在他頭腦中。
不過貌似用處不大,檢測報告是英文的,上面那些專業領域才會出現的單詞跟鬼畫符似的,他一個都不認識。
他后世的英語水平,也就知道個點頭yeS搖頭nO,放屁崩死你二舅。
后來長大了,基本停留在,Oh,yeah,COme On,fUC……這類簡單的詞匯上,這都是他欣賞一些場景單調,演員一般就兩三個人,中途也不換場地的歐美片子時無意間學到的。
此刻,迎著周國棟熱切的目光,李奇說道
“你還記得那個把李實送回黑煤窯的杜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