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提著一桶濕噠噠的衣服回家。
咚的一聲放在地上。
陸恒很有眼力勁地迎了上來,拎起桶里的衣服曬在竹竿上。
“三哥……剛才沈姐姐來家里找過你。”
陸恒試探地看向他三哥,見他滿面春光,嘴角輕微上揚(yáng),就知道三哥的心情很不錯。
“嗯。”陸錚滿腦子都是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甚。
下一秒,他就上演笑臉消失術(shù)。
“是你告訴她,我在河邊的?”
“是啊……”陸恒笑得眼睛都沒了,像是在邀功的孩子,正等著三哥表揚(yáng)幾句,誰知卻對上一張極寒的臉龐。
“自己領(lǐng)罰去。”
“啊,我……”陸恒氣呼呼的:“三哥,我這是在幫你……”
“幫我?”陸錚緩緩逼近,壓迫感十足:“我不要臉,人家姑娘還要臉面,以后說話做事,動動腦子!”
陸恒當(dāng)時一心想著撮合三哥和沈姐姐,都忘了這茬。
“三哥,我錯了……是我沒考慮到沈姐姐的名聲……”
陸恒意識到了自己的錯,垂頭喪氣地提著水桶挑水去。
他人剛走,陸錚就關(guān)上院門,來到了爹娘房里。
“爹、娘,這是村里已經(jīng)批了,同意我建房。”陸錚掏出一張蓋著公章的紙。
“這么快……”陸慶豐顫巍巍地接過文件:“原來你今天請假不上工,就是干這事去了。”
王秀云不識字,卻還是伸長了脖子湊過來:“批的哪塊地啊?”
“我們隔壁的空地。”陸錚說道:“這樣我們既有自己的院子,又能方便照顧爹娘。”
陸錚考慮得很是周到,這樣不僅有獨(dú)立的空間,又能兼顧家里。
見爹娘沒什么異議,陸錚接著開口:“青磚廠的廠長是我朋友,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隨時都能開工。”
“青磚,你要建青磚房!”王秀云瞪大了雙眼,這在村里還是頭一份呢!
就連支書和大隊長家里,都沒住上過青磚房。
陸錚心里早已有了決定:“既然要建,當(dāng)然就要最好的,不能委屈了人家,還有爸媽,咱家可以準(zhǔn)備彩禮了。”
“什么?”陸慶豐捂著心口,這驚天大喜事可是一件接著一件啊。
“你跟沈丫頭,你們……”他欲言又止。
陸錚的眉梢眼角不覺柔和了下來:“我和她的事,我自會解決,倒是這彩禮可以開始準(zhǔn)備了。
錢我這有,爹娘不用操心,工業(yè)票我會想辦法弄到。
總之,三轉(zhuǎn)一響不能少,別人有的,她必須得有。”
王秀云和陸慶豐對視一眼,眼底滿是驚喜和欣慰。
“看來啊,咱們老三是鐵樹開花了。”陸慶豐笑得合不攏嘴。
王秀云睨了他一眼,打趣道:“之前對葉丫頭,也沒見你這么上心。
怎么到了沈丫頭這,又是批地蓋房子,又是修青磚大瓦房,又是買三轉(zhuǎn)一響的,這區(qū)別待遇可別太明顯!”
一提起葉昭昭,陸錚就心頭不悅。
他從小到大給葉昭昭的還不夠多嗎?
但他們已經(jīng)退婚,陸錚也不想在背后嚼舌根子。
他沉吟片刻,喉嚨里擠出一道悶哼:“因為沈佳期值得!”
在他心里,沈佳期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她是沈家的掌上明珠,憑什么嫁到他陸家來受苦?
所以,他會給她最好的,讓她換個地方接著享福。
“行,這件事你做得不錯,我們二老都支持你!”
王秀云說著,把床頭的鐵皮盒子翻了出來,里面是她這些年和老頭子攢的積蓄。
“老三,這些年你照顧家里辛苦了,我們沒什么本事,也幫不上啥忙,這是我和你爹的一點(diǎn)心意,你先拿去。”
“不行,這是你們的錢,我不能要!”陸錚將盒子推了回去。
“收下吧!”陸慶豐命令的口吻,讓他必須得收著。
“蓋房子、買家具,這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陸錚卻態(tài)度強(qiáng)硬,將盒子塞回了柜子里:“爹娘,謝謝你們,這筆錢是留給老四老五的,我一分都不能拿,我賬上還有錢,你們就放心吧!”
說完,陸錚不由分說地起身就走,不給二老任何反駁的機(jī)會。
“唉,老頭子,你說老三是不是嫌少?”王秀云唉聲嘆氣。
“老三不是這意思,你就別多想了,既然他不要,這錢就留給三兒媳婦,等她進(jìn)門后,包個紅包給他們小兩口……”
“這個主意好!”
“只是不知,沈丫頭瞧不瞧得上咱家老三……”
陸家已經(jīng)開始在找人,準(zhǔn)備畫圖紙建房了。
新房子修建在即,老房子也要修繕一番。
這可是個大工程,好在陸家人緣好,村里的老老少少都樂意幫忙,不大一會兒就召集了二三十個鄉(xiāng)親來幫忙。
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全村,傳到了葉昭昭耳里,氣得她徒手將手里的書撕成兩半。
“好你個陸錚,昨天退婚,今天你就去申請地皮修新房,這是成心膈應(yīng)人吧!”
葉長河卻不這么看:“傻閨女,那小子故意修新房,是在求你回心轉(zhuǎn)意呢……”
“對啊!”葉昭昭心口的惡氣散了幾分:“興許是昨天退婚,對他打擊太大……不過,就算他修了新房子,我也不可能嫁給他!”
上輩子,她新婚夜里獨(dú)守空房。
結(jié)婚才三天,陸錚就離家出走,直到她死之前都沒回來。
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毒刺。
“陸錚,你做什么都不頂用,就等著孤獨(dú)終老吧……”
她不僅要他光棍一輩子,還要讓他繼續(xù)給她供吃供喝,做她差遣的牛馬……
另一邊,沈佳期剛回到家,就聽說陸家在招人修新房。
除了四哥,其他三個哥哥都去幫忙了。
從她一進(jìn)屋,四哥板著張臉,陰沉沉地盯著她:“小妹這是去哪兒了?”
沈佳期臉上的熱意未散:“四哥,你今天吃錯藥了?”
老四快步走到她身邊:“你是不是去見陸錚了?”
“我……”沈佳期心里咯噔一下,該不會她偷看陸錚洗澡,被四哥知道了吧?
見她這副心虛的模樣,老四嘆道:“我就說陸錚好好的干嘛要修新房子,合著是因為你啊……小妹,他家什么條件你不清楚嗎?”
“瘸腿的爸,生病的媽,下面還有嗷嗷待哺的兩個弟弟妹妹,一大家子的重?fù)?dān),全在他一個人的肩頭上。”
“修什么新房,那都是假把式,是他的糖衣炮彈,誰知道那房子是不是他借錢修的,等你嫁過去,一堆人上門要債……”
老四吧嗒吧嗒說了一大堆,沈佳期聽得頭都炸了:“等等,你說什么,我要嫁給陸錚?”
“不是嗎?”老四愣了愣。
沈佳期噗嗤一聲笑道:“四哥,這件事我咋不知道?”
“不是你?那會是誰?大家都在傳,他蓋新屋是為了娶媳婦。”
沈佳期拍了拍四哥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四哥,謠言不可信,再說了,人家陸錚可沒你說的那么差,他手里,可不差錢啊……”
“你就護(hù)著他吧……”老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沈佳期也不做解釋,而是一頭鉆進(jìn)廚房里,給大家煮木薯吃。
中午大魚大肉吃得太膩,下午不做肉了,就吃紅糖木薯吧!
沈佳期剛將木薯下鍋,就聽外邊傳來大嫂的聲音。
“姜知青,你跟小妹都退婚了,還來找她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