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堰第一次見她發這么大的火,嚇得渾身一激靈。
見狀,他強忍著疼痛,起身拉住她的手。
“昭昭,你這是怎么了?這練習資料有什么問題嗎?”
“你知不知道這……”葉昭昭話到嘴邊,卻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下了。
她盯著地上散落的《海燕》,還有那幾句熟悉的《語錄》名言,眼里幾乎快要瞪出血來。
上一世,村子里搞廣播員選拔,她也興沖沖地去參加,本以為以她的資歷,還有她支書女兒的身份,定能拔得頭籌。
結果,卻以微弱的分數,敗給了文江月。
文江月順利成為了廣播員,而她就只能灰溜溜地嫁給陸錚。
以至于后面獨守空房多年,想離也離不掉,最后積怨成疾,吐血身亡。
重活一世,循著上一世的記憶,她提前知道了考題,天天在家練習,為的就是搶占先機,贏過文江月,順利拿到播音員的崗位。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留有后手,那就是——毀了文江月的嗓子!
只要文江月的嗓子毀了,就不會有人威脅到她了。
這村播音員的崗位,豈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可是……不知是誰,竟把考題給泄了出來,還傳給了所有報名的考生練習。
那她的優勢,豈不是不復存在了?
她那么多天提前練習又算什么呢?
葉昭昭感覺自己天都塌了,瘋狂地抓著頭發:“到底是誰,是誰在跟我作對!”
姜時堰被她這副暴戾的模樣,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善解人意、清新脫俗的葉昭昭嗎?
怎么跟個潑婦似的!
不,比潑婦還要可怕,像個瘋子……
良久,等葉昭昭情緒稍有平復,姜時堰這才怯弱地開口道。
“我聽張梅梅說,是文江月和沈佳期弄的,叫什么——押題!沒錯,就是押題!”
這年代,還沒有押題一詞,這是后面才出現的詞匯,立刻就引起了葉昭昭的注意。
押題……
難道,她們之中,也有人是重生回來的?
文江月還是沈佳期?
葉昭昭一時也說不準,不管是誰,敢擋著她的路,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原本我只想對付文江月,沈佳期,是你自己上趕著找死,那就……一個都別想活!”
她小聲地嘀咕著,陰森的目光冷得瘆人,讓一旁的姜時堰遍體生寒……
練習資料的事,很快就傳遍整個村子,傳到了兩位老領導的耳里。
不出半小時,縣宣傳部門就收到了指令,要求重新準備考題!
之前的考題全部作廢!
當然,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村子里的人并不知曉。
這一整天,村里到處都能聽到此起彼伏的“海燕”和“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沈佳期昨晚做了件大好事,睡得特別香,今天一大早就早早起床,去了山上“監工”。
陸錚大清早就見到了他的小太陽,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陽光。
那一貫冷峻的眉眼,也染上了淡淡的喜悅。
就連干起活來,都更有動力了!
他干活的時候非常專注、認真,可一旦休息,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沈佳期。
兩人遠遠相望,交換著彼此眼中偷偷藏不住的熾熱。
仿佛周圍的一切全都遠去,只剩下了他們,悄悄被喜悅所包圍。
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沈佳期坐在田邊,看著他薄薄衣衫下,時隱時現的肌肉線條,腦子里突然蹦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們現在是對象了,那他身上的肌肉,她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上手了?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暗喜,但隨即就被湮滅。
想什么呢,這可是七零年代,一個保守而純真的年代。
她和陸錚只是處對象,又不是領證的夫妻,貿然伸出“賊手”,定會被當成女流氓的!
流氓罪可是要挨槍子兒的!
她嚇得渾身猛地打了個寒顫,弱弱地將手指蜷了起來。
使不得,千萬使不得啊……
她郁悶地輕吐了一口濁氣。
每天對著這具完美的建模身材,卻只能看不能摸,簡直就是對她的考驗!
在山上陪了陸錚一上午,中午,日頭漸漸熱了起來。
陸錚將草帽戴在了沈佳期的頭上:“太熱了,先回去吧,下午好好休息,別過來了?!?/p>
“也好,我待會要去報名播音員,今天也要看看書,練習一下,明天就要開考,還是得慎重對待。”
“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明天我陪你……”
“好……”沈佳期信心滿滿,她一定會做好充足的準備,迎接明天的挑戰。
無論村播音員最終花落誰家,她都會奮力一戰!
沈佳期回去后,跟著文江月一起練習了一下發音。
兩人讀了很多的報紙和文章,互為對方指出錯誤和短板,又相互鼓勵,一直練到了大半夜……
第二天大早,沈佳期就起床洗漱,穿了一件比較正式的白襯衫和直筒褲,頭發也扎成了馬尾辮。
她畫了點淡妝,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大方又得體。
文江月則是穿了一身長款套裙,扎了個麻花辮,看起來溫婉嫻靜,讓人眼前一亮。
她們相視一笑,不像是對手,而是惺惺相惜的摯友。
“文江月,加油!”
“沈佳期,你也加油!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
“你也是,發揮出你的最佳實力……”
兩人手挽著手,一起前往了村里的廣場。
廣場上已經搭建好了桌椅板凳,后面也拉起了橫幅——大興村廣播站播音員招聘選拔。
她們倆到達時,已經有不少人都來了,其中就有葉昭昭。
她回頭,目光陰蟄地打量著這手挽手的兩姐妹:“我聽人說,沈佳期你也報了名,沒想到你還真敢來?!?/p>
“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開眼了……”
沈佳期瞇著眼,疑惑地看向她。
這葉昭昭吃錯藥了?居然敢主動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