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溫頌又走近兩步,還未站定,老太太揚手就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饒是如此,老太太的怒氣也沒有消減半分,劈頭蓋臉地質問:“彥行被傷成那樣,你說你不知道?!溫頌,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
唾沫橫飛。
腸胃極差。
肝火也比以前還要旺。
再這么下去,活不了幾年了。
溫頌低下腦袋,一五一十地開口:“奶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老太太盛怒的眼神下,她不得不佯裝關心。
“彥行哥被傷成什么樣了?”
老太太咬牙切齒,“你自己滾上樓去看看!”
“是。”
溫頌低眉順眼地轉身,邁步上樓。
剛走到房門口,又是一聲慘叫傳來。
房間內,圍了好幾個醫護人員,在給商彥行處理傷口。
溫頌視線下挪,看見他褲襠處血淋淋的一團時,驟然笑了一下。
這一下,剛好被商彥行看個正著!
商彥行憤怒地瞪著她,臉紅脖子粗地喊道:“你給我滾出去!誰他媽允許你進來的?!”
“奶奶讓我來看看你。”
有旁人看過來,溫頌又恢復了那副恭順的模樣,她舉步走到床邊,將水杯里插了根吸管,俯身遞到商彥行的嘴邊。
“彥行哥,恭喜你哦。就這么成太監了,接替商叔的位置,指日可待呀。”
房間內醫護眾多,都一心在給商彥行治傷。
她又是裝得關切,根本沒人會想到,她那么溫順的一張臉,會在這個時候冒出這樣的話。
她彎著腰,聲音很輕,但商彥行卻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里了。
“溫頌,你這個臭婊子!”
他面目猙獰,猛地一把打翻水杯,“啊!”
溫頌似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驚慌失措地往旁邊一退,手一滑,水杯一下直直砸在他的襠部。
血淋淋的地方,這一下,更是一片觸目驚心。
醫護人員亂作一團。
“啊!”
溫頌捂著嘴,也慌張失措起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彥行哥,我沒想到你會這么生氣,你受傷的事,我真的完全不知情!”
商叔守在門外,聽見動靜連忙進來,陰沉著臉拉著溫頌下樓!
溫頌眼眸通紅,剛走到老太太面前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奶奶,這是誰干的?下手也太……”
太大快人心了。
但她戛然而止的恰到好處,連老太太都狐疑地看向她。
“你確定,你不知情?”
“我不知情!”
溫頌也猜不到,是誰對商彥行動的手。
腦海里隱隱劃過商郁的名字,可他昨夜從酒店離開時,顯然是再也不會沾手她的事了,又怎么會突然把商彥行傷成這樣。
更何況,商彥行還是和他有血緣關系的親堂弟。
可是,整個景城敢把商彥行傷成這樣的。
除了他,溫頌又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老太太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陰沉地開口:“帶她出去跪著。”
這話,是對商叔說的。
“好的。”
商叔應下后,看向溫頌,“頌小姐,跟我來吧。”
溫頌察覺到哪里不對勁。
以往,都是直接讓她出去跪著,這次還讓商叔親自帶她去。
很快,溫頌就知道老太太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
商叔將她領到后院的湖邊,“請吧。”
這是讓她去冰面上跪著。
溫頌捏了捏手心,把羽絨服脫下放到地上,免得待會兒掉進水里,被吸滿水的羽絨衣墜住。
而后,才摸黑踩上冰面。
天色還暗沉沉的一片,她根本看不清冰面哪里薄哪里厚,只能試探著走,全憑運氣。
不過,也沒用。
這是個天然大湖,只有一小塊延伸進了老宅的后院。
景城氣溫雖低,但也不足以讓整個湖面都凍結實,就算她運氣好,跪在了最厚的地方,可人體是有體溫的。
要不了太久,冰面消融,她就會掉進刺骨的湖水里了。
只要老太太想,那么她死在這里,都不會被人發現。
不一會兒她就已經凍得渾身發抖,剛跪下時,岸邊的商叔就開了口:“老夫人交代了,您跪下去,就不要再動了。”
溫頌心里一沉。
就又聽商叔說:“遲些時候,會有人來帶您去祠堂領家法。”
溫頌微微松了一口氣。
看來,沒想著今天弄死她。
但這寒冬臘月的深冬,等她掉進湖里,再去祠堂領一頓鞭子,基本也要掉大半條命了。
溫頌清楚,無論商彥行的傷是不是她做的,她知不知情,其實都無所謂。
老太太只是需要有一個人,來承擔怒火。
只一會兒的時間,她就凍得牙齒都在發抖了,膝蓋下的冰面也早就開始消融。
老太太折磨人的功夫,又精進了不少。
跪在那條熟悉的小石子路上時,她雖然痛,卻什么都不用想。
而在這里,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不知道自己會什么時候撲通一聲掉下去。
人最怕的,就是不確定。
商叔在月色下回到大廳,走到老太太身邊。
“老夫人,人已經跪下了。”
“沒說什么?”
老太太端著茶盞,撇開浮沫。
商叔如實回答:“沒有,您知道的,頌小姐一向聽話。”
“哼。”
老太太冷哼一聲,將一口都沒喝的茶盞重重放回桌面,渾濁眼底盡是陰霾,“她聽話?我看她是把你們一個個都騙得團團轉!”
商叔輕嘆一口氣,勸道:“您別著急,何必因為她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我能不氣嗎?”
老太太咬牙切齒,“她剛上去是不是說什么刺激彥行的話了?醫生剛下來,說徹底廢了,連挽救的辦法都不用想了!”
商叔:“我在門外,沒聽見,不過二少爺確實發了很大的脾氣。”
“待會兒的家法,你親自動手。”
老太太眸子瞇了瞇,聲音陰測測的,“只要別讓她在咱們這兒斷氣就行。”
商叔一驚,卻不敢置喙什么,“是。”
他剛應下,老宅的座機不要命一般地乍然響起!
他快步過去接起,沒等對面說完,臉色就難看起來,有些慌張地交代:“知道了,沒鬧出人命吧?我馬上和老夫人匯報。”
“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不悅地看過去,“慌里慌張的干什么?”
“老夫人,您放在二少爺名下的那個地產項目,眼看下周就要交房了,十分鐘前被炸毀了一棟樓。”
商叔說著:“好在是深更半夜,沒有人員傷亡。”
“你說什么?!”
老太太頓時拍桌而起,一臉的不敢置信。
誰?
誰敢在商家的項目上動這么大的手腳?
那是她三年前花了大價錢,才在城郊拿下的一塊地皮,打著高端樓盤的旗幟,開盤就售罄了。
現在這么炸了,沒房可交不說,損失也是巨大的!
老太太腦子都懵了!
商叔欲言又止,“這八成,是大少爺的手筆……”
“無法無天!!!”
老太太也反應過來了。
也只有商郁那個混不吝的東西,行事才會真沒有章法!這么肆無忌憚!
老太太氣得腦袋嗡嗡作響,連連拍桌,“你去!你給他打電話,問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