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寧音心情激動得簡直無以言表。
明明自身難保,卻還要幫自己上擂臺。
她抬手沉沉拍了拍宴寒舟肩膀,“沖你這句話,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到天靈泉水,解你廢靈根的困境!”
說干就干。
寧音連暮云峰都不曾回,直奔凌云宗萬法樓。
這里藏書數百萬件,小到個人雜記,大到修真秘術,應有盡有,而那本記載了凌霄仙尊一生的野史雜記就藏在萬法樓中。
此書雖名為野史,但能被凌云宗收藏于萬法樓,足以證明其書中可取之處,除了之外,這本書更是詳細記載了千年前九霄大陸的變遷史。
那時的九州大陸還是名為九霄,千年修仙世家誕生了一名男嬰,家主為其取名為凌霄,意為凌駕于九霄之上。
而凌霄同樣不負眾望,三歲修煉,五歲筑基,十年就走完了別人幾百年修煉之路,直到后來,家族被魔道所滅,他的靈根被毀,萬念俱灰之際,他的未婚妻取來了天靈山的天靈泉水。
“天靈山?”寧音掃過那幾行有關于天靈山的詳細描寫。
天靈山終年積雪,亙古不化,巍峨的山體猶如一柄倒懸的長劍,懸崖峭壁深不可測,凜冽罡風在崖臂間呼嘯盤旋。
倒懸的長劍?
“宴寒舟,你看這天靈山像不像凌云宗的思過崖?倒懸的長劍……”寧音篤定道:“錯不了!就是思過崖那座山!一模一樣!”
“不過好奇怪,這修仙世界過去不過一千年,為何這千年前的九霄大陸和如今的九州大陸有如此大的差別,書記載的地域、山峰、湖泊,名字幾乎換了個遍,而宗門以及修仙世家卻好像銷聲匿跡了般。”
“白云蒼狗,滄海桑田,千年足以改變許多事。”
“但這改變也未免太大了些,你看書里曾經記載的什么化神、大乘期的強者數不勝數,什么金丹,那都是門派里資質一般的弟子,可你看現在,咱們門派金丹以上修為的能有幾個?”
說到這,寧音頗有些唏噓,“這一千年實力突然斷層,也不知道千年前那些天才都哪去了,怎么一點記載都無。”
宴寒舟眼眸微抬,凜冽殺意毫不掩飾。
“應該都被殺光了吧。”
寧音倒吸了口涼氣,“不可能吧,誰這么殘暴把人殺得都斷層了,這不妥妥大魔頭嗎?更何況這種顛覆整個九霄大陸的大事件,為何沒有記載下來?”
擁有天靈根的人一旦踏入修煉之路,壽命便與普通百姓天差地別。
筑基期的修士壽元能增至兩百年,金丹元嬰則是三五百余載,化神強者更是能活上千年之久,如今九州大陸上化神強者雖然少之又少,但還不至于死絕,千年前若真有如此血腥殘暴之人行慘無人道之事,千年后又怎會無人知曉,無書記載。
不僅九州大陸不曾記載,就連小說里也沒有花費筆墨描繪,一般而言,小說都不曾提及的事,那就說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過也正常,既不是主角,又不是配角,背景板的過去當然不重要了。
“算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思過崖看看能不能找到天靈泉水。”
按理來說,若思過崖真有天靈泉水,凌云宗建立已有千年,就不曾發現過嗎?
也不一定,畢竟禁地中凌霄仙尊的機緣不也沒被人發現?
站在思過崖崖邊,寧音忽然覺得即使這有天靈泉水,沒被發現也是應該的。
整座天靈山光禿禿一片,終年被大雪覆蓋,放眼四處可見巖石峭壁,除了是懲罰弟子思過的最佳去處,哪會有什么天靈泉水。
宴寒舟沉沉望向四周,忽而吹了聲口哨,不多時,五彩斑斕的琉璃羽雀從思過崖的懸崖峭壁上逆風飛了上來。
“琉璃羽雀?它怎么會在這?從禁地出來后就不見了,我還以為你跑了呢。”
琉璃羽雀并不理她,安靜落在宴寒舟肩頭,眼神尖銳犀利,仿佛在認真聆聽著什么,片刻后振翅朝外飛去。
“它干嘛去了?”
“找天靈泉水。”
“能找到嗎?”
宴寒舟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大概是病急亂投醫,竟然會相信一本野史上說的東西。
什么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未婚妻,什么靈根被廢被迫退婚,滿篇盡是胡說八道!
兩人在思過崖不知等了多久,宴寒舟倏地眼神一凝,朝某個方向望去。
“走!”
“怎么了?找到了?”寧音緊隨其后,兩人在嶙峋怪石間穿行,翻越崎嶇山路,在一處懸崖絕壁前停下腳步。
宴寒舟向下望去,此處的風聲竟比思過崖頂的風聲還要凄厲。
寧音試探性往下望,“是在這下面嗎?”
“不,在中間。”宴寒舟道:“還記得我教過你的口訣嗎?”
寧音點頭,知道即將再進行一次自由落體,緊閉雙眼,默念口訣,失重的不適感傳來,刀刮般呼嘯的風聲嘶吼著卷過周身,刮得肌膚生疼,她能感受到一只沉穩的手正緊緊扣住她的肩頭。
“睜眼。”
寧音睜開雙眼,兩人竟落在半山腰處的斷崖上,四周如迷霧般翻涌的霧海在琉璃羽雀振翅扇動下消散,半山腰的懸崖峭壁間竟有座石門。
石門轟然開啟,一個漆黑的洞穴出現在兩人面前。
琉璃羽雀率先飛入其中,不多時發出一聲欣喜的鳥鳴。
兩人走進洞穴,這才發現并不算大的洞穴內部竟如此的溫暖潮濕,兩人環顧四周,只見漆黑幽暗的山洞中,一滴泛著瑩白微光的水珠,正沿著石壁罅隙間緩緩滲出,滴落。
清越空靈的水滴聲在洞穴中幽幽回響。
寧音對宴寒舟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欣喜。
“這會是天靈泉水?能治好廢靈根嗎?”
宴寒舟沉聲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寧音環顧四周,在水滴流附近找到一個石杯,放置在水滴下接著,目光落在瑩白的水珠上,每往石杯中掉下一滴,她便不自覺輕輕點一次頭,直到小小的石杯盛滿滿滿的一杯,寧音抬頭望向宴寒舟,眼底跳躍著璀璨星芒,“滿了滿了!”
她小心翼翼端起石杯,“你說,天靈泉水對我這種普通靈根有用嗎?我喝了的話能變成天靈根嗎?”
宴寒舟一瞬不瞬望著她。
“你看我干什么,這是我找到的,當然我先喝。”寧音深吸口氣,天靈泉水是她提出來的,也是她找的,如果真是天靈泉水也就罷了,如果不是……死就死!
寧音閉著眼睛就要往嘴里倒,臨到嘴邊卻被宴寒舟截胡,端起石杯一飲而盡。
“喂!”寧音大驚失色,“等等……!你就這么喝了?萬一這不是天靈泉水……”
宴寒舟將空了的石杯放下,“若這是天靈泉水,便是我命不該絕,若不是,亦怨不得他人。”
宴寒舟無法忘懷千年前靈根盡廢時的絕望,滿腔的憤恨無處發泄,無能為力的痛苦幾乎將他逼瘋。
若這輩子依舊是無法修煉的廢靈根,他寧愿再次身死道消,爆體而亡。
幾乎就在飲下的瞬間,無數股暖流奔涌沖刷過他閉塞的奇經八脈,最終浩蕩匯入沉寂已久的靈海丹田,宛如龜裂多年的荒原終于迎來了一場雨露甘霖,早已枯萎沉寂的靈根在天靈泉水的滋養下復蘇舒展,如初春的嫩芽,在干涸的土壤深處蓬勃向上,奮力生長,貪婪地汲取著這久違的生機。
靈根復蘇的感覺與千年前一模一樣。
宴寒舟能感受到體內那股被自己刻意壓制的神魂之力涌向丹田深處,天地間的靈氣如潮水般瘋狂涌入體內。
一股恐怖至極的威壓彌漫開來,寧音往后一個踉蹌,連呼吸都不由得一滯。
但下一瞬這股恐怖威壓驟然消散。
寧音看向宴寒舟,心有余悸詢問道:“你……成功了?”
宴寒舟緩緩睜開雙眼,“成功了。”
“那你現在是什么修為?金丹?元嬰?”寧音滿懷期待望著他,“或者……化神?”
宴寒舟靜靜感受著天靈根瘋狂汲取著體內洶涌的靈氣,無比平靜道:“筑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