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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
這個問題，正中靶心。
陳品沒有繞彎子，對周斌這種人，任何花言巧語都是侮辱。
唯有真誠，和清晰到令人發(fā)指的目標。
“我想成立一個工作室。”
陳品的聲音透過聽筒，平靜卻有力。
“一個完全獨立，只對我‘品一口’負責(zé)的工作室。”
他頓了頓，將腦中剛剛成型的瘋狂藍圖，用最鋒利的語言切割出來。
“第一，內(nèi)容策劃。我負責(zé)在鏡頭前沖，你們負責(zé)提供子彈和鎧甲。”
“第二，輿論公關(guān)。我收到了威脅短信，以后只會多不會少。我需要一道防火墻，幫我擋住所有明槍暗箭。”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線索篩選。”
陳品的語氣陡然加重。
“我的懸賞令發(fā)出去了，后臺是信息的洪水泥石流。我需要一雙鷹眼，一個超級大腦，幫我從沙子里，把金子淘出來。”
他說完，便不再作聲。
電話里，只剩下電流的滋滋聲，和周斌那愈發(fā)沉重的呼吸。
他相信，周斌聽得懂。
【哼，你也不是那么笨嘛。】
腦海里，小饞貓的聲音幽幽響起。
【還知道找?guī)褪郑隳阌悬c長進。不過，他會答應(yīng)嗎？他現(xiàn)在可是個麻煩的代名詞。】
“他會的。”
陳品在心里篤定地回答。
因為我給的，是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東西。
一個可以繼續(xù)戰(zhàn)斗的戰(zhàn)場。
許久，周斌那帶著濃濃苦澀的笑聲，才從聽筒里傳來。
“陳品，你……你還真是看得起我。”
他自嘲道。
“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什么處境？”
“我就是個燙手山芋，是資本的眼中釘，肉中刺。扳倒了‘帥師傅’，我得罪的人，比你只多不少。”
“現(xiàn)在圈內(nèi)，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敢要我，躲我都來不及。”
“我不是媒體。”
陳品立刻打斷了他，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媒體需要的是利潤，是規(guī)避風(fēng)險。”
“我需要的是戰(zhàn)友。”
“你來我這，沒有老板和下屬，只有兄弟。職位，首席內(nèi)容官，CCO。”
陳品咧嘴一笑，露出了他那標志性的，有點財迷又有點欠揍的表情。
“至于薪資……你開。只要我給得起，絕不還價。”
這番話，不可謂不豪氣。
不可謂不真誠。
然而，電話那頭的周斌，卻再次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漫長，也更加沉重的沉默。
就在陳品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的時候，周斌終于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不能答應(yīng)你。”
“為什么？”
陳品皺起了眉頭。
“因為，我不能只顧我自己。”
周斌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外人難以理解的責(zé)任與酸楚。
“當(dāng)初，跟我一起從電視臺辭職，調(diào)查‘帥師傅’的，不是我一個人。”
“我身后，還有一個調(diào)查小組。”
“他們，都是我?guī)С鰜淼娜耍钦麄€江城，不，是全國最頂尖的媒體人。”
“有拿過新聞攝影金像獎的頂級攝像，他的鏡頭比人眼還毒；有能把一堆垃圾素材剪成獲獎短片的金牌剪輯；有那個大學(xué)時就能黑進五角大樓網(wǎng)站，后來被我招安做數(shù)據(jù)分析的天才小子；更有在公關(guān)公司干了十年，能把死人說活了的公關(guān)好手……”
周斌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化不開的愧疚。
“他們本該有最好的前途，卻因為信了我，跟著我一起，一頭扎進了這個泥潭。”
“扳倒‘帥師傅’，我們贏了，但他們……也全都失業(yè)了。”
“我周斌，可以喝西北風(fēng)，可以去街上要飯。”
“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幫為了正義賭上一切的兄弟姐妹，被我連累，連下一頓飯在哪里都不知道。”
“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但我不能拋下他們。”
說到最后，這個在鏡頭前永遠冷靜堅毅的男人，聲音里竟帶上了一絲無法掩飾的哽咽。
陳品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直到周斌說完，他才緩緩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后，他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
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如釋重負的暢快笑聲。
“哈哈哈……周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電話那頭的周斌，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聲搞得一愣。
“誤會？我說的都是事實。”
“不不不。”
陳品收斂了笑意，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從我打這個電話開始，我就從來沒想過……”
“只邀請你一個人。”
周斌的呼吸，猛地一滯。
陳品的聲音不大。
“我全都要。”
“你的攝像師。”
“你的剪輯師。”
“你的公關(guān)高手。”
“你的兄弟，從今天起，就是我的兄弟。”
“我要的，不是一個首席內(nèi)容官。”
“我要的，是一個配合默契、能打硬仗、召之即來、來之能戰(zhàn)的……”
“王牌團隊！”
轟！
周斌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一道驚雷狠狠劈中，瞬間一片空白。
他握著手機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
陳品會惋惜地放棄，會表示同情，甚至?xí)岢鲑Y助他的兄弟們一筆錢。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
陳品的回答，竟然是如此的……瘋狂！
如此的……霸道！
這已經(jīng)不是招兵買馬了。
這是直接把人家的整個軍團，連鍋端了！
【臥槽……】
連一向高傲的小饞貓，此刻都在陳品的腦海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這個凡人……今天怎么看起來……有點帥？】
陳品沒有理會系統(tǒng)的吐槽，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給出了最后的條件，也是不容拒絕的最后通牒。
“周哥，我給你和你的團隊，三天時間。”
“處理好你們在江城所有的事情，該告別的告別，該散伙的散伙。”
“三天后，來我的老家，綿州找我。”
“所有人的機票，頭等艙，我報銷。”
“至于待遇，薪資，股份……我們當(dāng)面談。”
“我只說一句。”
陳品的聲音，恢復(fù)了平日里的那種平靜，卻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我陳品，不會讓任何一個為理想而戰(zhàn)的兄弟，餓著肚子。”
說完，他便干脆利落地掛掉了電話。
他知道。
周斌不會拒絕。
也不可能拒絕。
“嘟…嘟…嘟…”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周斌依舊保持著那個接電話的姿勢，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僵在原地。
他緩緩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江城的萬家燈火。
這座他曾經(jīng)為之奮斗、為之揭露黑暗的城市。
良久。
一滴滾燙的液體，從眼角滑落，砸在了冰冷的窗臺上，瞬間蒸發(fā)。
這個見慣了風(fēng)浪，面對資本威脅都未曾眨過一下眼睛的硬漢，在這一刻，眼眶第一次紅了。
他知道，屬于他和兄弟們的舊時代，在今天，徹底結(jié)束了。
而一個全新的，更加波瀾壯闊，也更加瘋狂的時代……
即將開始。
他拿起手機，點開了那個已經(jīng)沉寂了許久，名為“屠龍勇士”的群聊。
深吸一口氣，他顫抖著手，打下了一行字。
“兄弟們，別睡了，起來接活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