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萬古深淵倒扣人間,濃稠的黑暗里,唯有林家莊外黃巾軍營地的火光如鬼火般明滅。那跳動的焰舌舔舐著天際,將半邊夜空染成不祥的赤紅色,隱約傳來的賊兵叫囂聲與醉罵聲,混著夜風卷來,像是九幽之下惡鬼的嗚咽,在寂靜的村落上空盤旋不散。
林淵立于屋頂,粗麻短褐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緊握著那柄銹跡斑斑的環首刀,刀刃在微弱星光下泛著冷冽的幽光,宛如蟄伏的毒蛇。懷中的青銅羅盤持續散發著溫熱,“心宿二”的星點如同一顆即將爆裂的赤色火種,跳動得愈發急促,仿佛在警示著一場足以顛覆天地的危機正洶洶而來。
“公子,都準備好了!”林忠跌跌撞撞爬上屋頂,喘息聲粗重如破風箱。他懷中抱著幾捆用破布緊緊包裹的硫磺硝石粉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石頭也都搬到房檐邊了,村里那幾個青壯……雖說腿還在打顫,但也都咬著牙愿意留下來拼命。”
林淵轉頭望去,院內土墻上,幾個面黃肌瘦的村民正緊張地握著鋤頭和木矛。他們的眼神中滿是恐懼,卻又隱隱燃燒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之火。這讓他心中微動——在這亂世之中,求生的本能竟能激發出人如此原始而又磅礴的勇氣,宛如在黑暗中倔強生長的野草,即便飽受風雨摧殘,依然不屈不撓。
“傳令下去,按計劃行事。”林淵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挾著冬日的寒霜,“等會兒聽我號令,莫要慌亂。誰亂了陣腳,便是將全村老小往鬼門關推!”
林忠重重地點頭,轉身時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從屋頂摔下。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如同悶雷在大地深處滾動。林淵瞳孔驟縮,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望向村口——只見那處的火光突然劇烈搖曳,無數黑影在黑暗中涌動,如同洶涌的潮水,朝著林家莊瘋狂撲來。
“來了!”林淵暴喝一聲,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翻身躍下屋頂。他的聲音在夜空中炸響,驚起了棲息在樹梢的夜梟,“林忠,通知所有人,進入位置!生死存亡,在此一戰!”
話音未落,黃巾兵的喊殺聲已如洶涌的浪潮般席卷而來。為首的幾個頭領滿臉橫肉,目露兇光,揮舞著鐵矛瘋狂撞擊著殘破的木柵欄。“砰!”一聲巨響,木屑紛飛,柵欄轟然倒塌,賊兵們如同餓狼般洶涌而入,院內瞬間被他們的身影填滿。
“殺!給我燒了這破莊子!雞犬不留!”一個滿臉猙獰的頭領嘶吼著,他手中的環首刀帶著呼呼風聲,惡狠狠地劈向旁邊的茅草屋。
千鈞一發之際,林淵猛地扯開喉嚨,聲嘶力竭地大喊:“投火!”
早已在屋頂待命的村民們毫不猶豫,將點燃的硫磺硝石布團奮力扔出。霎時間,“轟!轟!轟!”數聲巨響接連炸開,布團落地之處,火焰猛地竄起數丈高,形成一道熾熱的火墻。沖在最前面的黃巾兵瞬間被烈焰吞噬,凄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他們在火海中痛苦掙扎,如同被扔進油鍋的螻蟻。賊兵們嚇得面無人色,連連后退,原本整齊的陣型瞬間大亂。
“放石頭!砸死這些狗賊!”林淵再次怒吼。
村民們咬牙將一塊塊石頭推下屋頂。石頭如雨點般呼嘯而下,砸在賊兵們的頭上、身上,頓時響起一片哭爹喊娘的慘叫。鮮血飛濺,腦漿迸裂,現場宛如人間煉獄。
“哪里來的妖人,竟敢用妖法惑眾!”那個橫肉頭領又驚又怒,他的眼睛瞪得幾乎要從眼眶中掉出來,揮舞著鐵矛指向林淵,聲嘶力竭地咆哮道,“兄弟們,給我上!殺了他,財寶女人任你們搶!違令者,斬!”
在重賞與威脅之下,一些貪婪又兇悍的賊兵紅著眼睛,不顧熊熊火焰和如雨般落下的石頭,再次瘋狂地朝著林淵沖來。林淵眼神一凜,身上氣勢暴漲,握緊環首刀迎了上去。他雖無高超的武藝,但憑借著現代格斗技巧,在敵群中閃轉騰挪,如鬼魅般靈活。每當賊兵的武器劈來,他總能巧妙地避開,同時尋找機會反擊。
一個黃巾兵舉著鋤頭,惡狠狠地劈向林淵的頭顱。林淵側身一閃,動作快如閃電,同時手中環首刀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精準地砍在對方的手腕上。“啊!”賊兵慘叫著扔掉鋤頭,鮮血如噴泉般從手腕噴涌而出。林淵趁機上前,一腳狠狠踹在賊兵胸口,將其踹倒在地,隨后手起刀落,結束了他的性命。
然而,賊兵實在太多,如同潮水般無窮無盡。連續斬殺數人后,林淵只覺體力如沙漏中的細沙般飛速流逝,呼吸愈發沉重,手臂也開始顫抖。他喘著粗氣,環顧四周,心中一沉——賊兵的數量遠超預期,若繼續這樣硬拼下去,遲早會被耗死,如同陷入泥潭的猛獸,越掙扎便陷得越深。
“公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林忠渾身是血地殺到林淵身邊,臉上滿是絕望,“我們的火快用完了!再這樣下去,大家都得死!”
林淵心中大急,目光焦急地掃過院內。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角落里那輛破舊的牛車。剎那間,一道靈光如閃電般劃過腦海。他立刻對林忠喊道:“林忠,你去把牛車上的破麻布都扯下來,澆上煤油!快!”
林忠雖滿心疑惑,但見林淵神色焦急,知道情況萬分危急,當下不敢多問,立刻朝著牛車飛奔而去。林淵則揮舞著環首刀,如同一尊殺神般死死守住門口,每一次揮刀,都能帶起一片血花,為林忠爭取時間。
很快,林忠抱著一堆浸透煤油的破麻布跑了回來。林淵接過麻布,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迅速點燃后朝著賊兵用力扔去。燃燒的麻布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火紅的弧線,如同一顆顆墜落的流星,落在賊兵中間。火焰瞬間以燎原之勢蔓延開來,熱浪撲面而來,將賊兵們逼得連連后退,慘叫聲、咒罵聲交織在一起,亂作一團。
“兄弟們,跟我沖!殺了這小子!”橫肉頭領見狀,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他怒吼一聲,提著鐵矛,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牛,朝著林淵沖來。
林淵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疲憊的身體,握緊環首刀,準備迎接這生死一戰。就在兩人即將交鋒的千鈞一發之際,懷中的青銅羅盤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嗡”的一聲巨響,一道璀璨的藍光從羅盤表面射出,如同一道光柱,將林淵完全籠罩。
剎那間,林淵只覺腦海中仿佛有千萬道洪流涌入,無數戰斗技巧和招式如走馬燈般在他眼前閃過。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無比,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身體也變得輕盈矯健,仿佛脫胎換骨。面對橫肉頭領刺來的鐵矛,林淵不再閃避,而是側身一步,動作快若閃電,同時手中環首刀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狠狠劈向對方的咽喉。
橫肉頭領大驚失色,想要躲閃,卻發現自己的動作在林淵眼中仿佛慢如蝸牛。“噗嗤”一聲,環首刀精準地劃破了他的喉嚨,鮮血如噴泉般噴涌而出。頭領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隨后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賊兵們見頭領被殺,頓時如同一盤散沙,士氣大跌。林淵抓住機會,猛地大喝一聲,聲震四野:“賊首已死,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死!”
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在賊兵中炸開。一些本就心存畏懼的賊兵紛紛扔下武器,跪地求饒。剩下的賊兵見大勢已去,也嚇得屁滾尿流,四散而逃。
林淵站在院中,望著狼狽逃竄的賊兵,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瞬間癱軟下來。他低頭看向懷中的青銅羅盤,藍光已經消失,羅盤恢復了平靜,但“心宿二”的星點卻比之前更加明亮耀眼,仿佛一顆璀璨的星辰鑲嵌在羅盤之上。
“公子,我們贏了!我們真的贏了!”林忠興奮地跑過來,臉上滿是淚水和鮮血,激動得語無倫次。
村民們也紛紛圍了上來,歡呼聲響徹云霄。然而,林淵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他知道,這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小勝利,黃巾之亂才剛剛拉開序幕,更大、更恐怖的危機還在黑暗中潛伏著,如同一只隱藏在陰影中的巨獸,隨時準備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和他所珍視的一切吞噬。
“打掃戰場,救治傷員。”林淵聲音疲憊卻又透著威嚴,“另外,把投降的賊兵都看管起來,明日再做處置。敢有異動者,就地正法!”
眾人應下,開始忙碌起來。林淵則獨自走到屋頂,望著遠處深邃的星空。夜幕中的星辰閃爍不定,仿佛在訴說著宇宙的奧秘。青銅羅盤在他手中微微發燙,他似乎能感受到羅盤傳遞出的某種神秘信息,那是一種來自遠古的呼喚,仿佛在指引著他前行的方向。
“趙云……”林淵喃喃自語,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位銀甲長槍、英姿颯爽的白袍將軍形象。那是他在無數次研究三國歷史時,心中無比敬仰的猛將。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打斗聲,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同戰鼓在耳邊擂響。林淵心中一緊,如臨大敵,立刻握緊了手中的環首刀,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月光下,只見一員少年武將騎著一匹如雪般的白馬,身披銀色戰甲,手持亮銀槍,在黃巾賊兵的重重包圍中左沖右突。他身姿矯健,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所到之處,賊兵紛紛落馬,鮮血飛濺。亮銀槍舞動間,寒芒閃爍,如銀河傾瀉,收割著賊兵的性命。少年面容俊朗,眼神堅毅如鋼,雖渾身浴血,卻毫無懼色,宛如一位從神話中走出的戰神。
林淵心中大驚,暗暗贊嘆:此人槍法精妙絕倫,勇猛無畏,定非常人!他仔細看去,心中猛地一顫——這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趙云趙子龍嗎!
“在下常山趙子龍,路見不平,特來相助!”少年一槍挑飛一名黃巾兵,聲音清朗而堅定,如洪鐘般在夜空中回蕩。
林淵心中大喜過望,沒想到竟會在此處與趙云相遇,這難道是命運的安排?他連忙大聲喊道:“趙壯士,此處由我指揮,你且隨我一同破敵!蕩平賊寇,還這世間一個太平!”
趙云聽到林淵的呼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見林淵雖身著布衣,渾身浴血,卻氣質不凡,且在剛才的戰斗中指揮若定,當下心中信了幾分,縱馬朝著林淵的方向奮力殺來。
林淵見趙云到來,頓時士氣大振,仿佛注入了一股無窮的力量。他再次揮舞環首刀,帶領眾人朝著殘余的黃巾賊兵殺去。在林淵和趙云的夾擊下,黃巾賊兵很快便被殺得丟盔棄甲,如喪家之犬般落荒而逃。
戰斗結束后,趙云翻身下馬,動作瀟灑利落,他朝著林淵抱拳行禮,朗聲道:“多謝壯士指揮,不然趙某今日恐難脫身。壯士智謀過人,趙某佩服!”
林淵連忙還禮,眼中滿是欣賞:“趙壯士言重了,若無壯士相助,我等今日也難以取勝。趙壯士槍法精妙,實乃當世罕見!”
林淵看著眼前稚氣未脫卻英氣逼人的趙云,得知其年僅15歲,心中涌起一股兄長般的愛護之情。他拍了拍趙云的肩膀,豪邁地說:“我今年16,若不嫌棄,愿與賢弟結為異姓兄弟,從此禍福與共,共闖這亂世!”
趙云眼中閃過驚喜與感動,他單膝跪地,鄭重道:“云漂泊至今,今日得遇林兄這般豪杰,若能結為兄弟,實乃生平幸事!”
當下,兩人吩咐林忠取來酒水,在這還彌漫著硝煙的戰場上,對著蒼天明月,斟酒而飲。“我林淵,今日與趙云結為異姓兄弟!”“我趙云,今日與林淵結為異姓兄弟!”兩人齊聲立誓,聲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結拜儀式剛一結束,林淵懷中的青銅羅盤突然爆發出奇異的光芒,一道淡金色的光罩將兩人籠罩其中。羅盤表面浮現出細密的文字,赫然顯示著“趙云,武力值93,巔峰武力值99”。
趙云見狀大驚,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亮銀槍。林淵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輕輕撫摸著羅盤:“賢弟,看來這是上天昭示你的非凡潛力。待你武藝大成,定能在這亂世中掀起驚濤駭浪!”
趙云望著林淵,眼中滿是信任與堅定:“有兄長指引,云定不負所望!”
血腥味在夜風中凝結成實質,林淵望著蜷縮在墻角的黃巾降兵,喉結劇烈滾動。這些人雖已棄械,可腰間的草繩稍一掙扎便能掙斷,方才廝殺時那張牙舞爪的模樣猶在眼前——被火舌舔舐的軀體在地上翻滾,持矛的手將同伴捅成血篩子,婦女的哭嚎混著兵器刺入骨肉的悶響。
“兄長,當真要......”趙云握緊長槍,槍纓上的血珠滴落在焦土,將他銀色戰甲暈染出詭異的暗紅。少年眼中的猶豫刺痛了林淵,他何嘗不知這意味著什么?但當他摸到懷中微微發燙的青銅羅盤,“心宿二”星點如同一粒燃燒的朱砂,提醒著他背負的使命。
林淵突然暴喝:“取麻繩來!”聲音驚飛了屋檐下的夜梟,也震得降兵們渾身一顫。林忠會意,從柴房拖出粗麻繩,每一道褶皺里都沾著陳年的血腥。林淵親手將麻繩纏繞在第一個降兵頸間,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莫怪我心狠,今日放你們生路,明日便是萬千百姓的死劫!”
慘叫聲在村落上空炸開時,趙云別過了頭。林淵卻死死盯著那些扭曲的面容,看著生命在繩索中流逝。直到最后一個降兵咽氣,他才踉蹌著扶住土墻,胃里翻涌的酸水灼燒著喉嚨——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親手結束這么多生命,現代文明的道德枷鎖與亂世生存的殘酷法則在他心中激烈碰撞。
短暫的休息過后,“林忠你去召集村民。”林淵抹去嘴角的血沫,聲音沙啞如破鑼。當衣衫襤褸的村民們圍攏過來,他指向南方陳留的方向,“此地已不安全,百里外陳留張邈太守治下尚有生機,結伴而行或能躲過流寇。”他將剩余的硫磺硝石分發給幾個壯年,“若再遇賊兵,此物可保一時平安。”
老村長顫巍巍地抓住林淵的袖口:“淵兒與我們同去罷!”林淵看著老人渾濁的眼中閃爍的希望,心中一痛。但青銅羅盤在懷中持續發燙,“心宿二”星點與陳留方向隱隱相連,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著他前行。“我們一起目標太大,一旦激戰起來在外邊我也無法護你們周全。”他掰開老人的手,“活下去,等天下太平,我一定會回來重建林家莊。”
駕駛自家的老舊馬車,三人踏碎晨霧時,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趙云突然勒馬,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那是他斬殺黃巾賊首時繳獲的戰利品。“兄長,分給村民吧。”少年的目光中帶著愧疚,“方才......我不該猶豫。”林淵拍了拍他的肩膀,將碎銀拋向人群。在村民們的驚呼聲中,三人的身影漸漸融入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