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弒：屠盡侯府祭前生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比試

曲凌提出的賭注，給在座所有想在今日挑釁莫魚的人潑了一盆涼水。

原來和解元比試，要有拿得上臺面的賭注。

那出頭的學子在眾人注視下，臉頰漲得通紅。

他現(xiàn)在騎虎難下。

退縮會被人輕視，他也舍不得公主給的賭注。

可萬一……

心里反復琢磨著曲凌的用意，越想越覺得，公主定是想嚇退他。

這個念頭浮現(xiàn)，他自己也松了口氣。

能去國子監(jiān)這個誘惑太大了。

況且，他苦讀多年，不會輸給一個鄉(xiāng)野來的女人。

民間那些傳言他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莫魚就是陛下推行政策的工具。

能有什么才學。

“我愿意。”

他的心跳得飛快，下了決心，“我愿用我的前程做賭注。”

只要贏了莫魚，他就能徹底改變命運。

曲凌撫掌大笑，“好，這可是你自愿的，在座各位可都是見證，本宮可沒逼你。

學子拱手行禮，“學生心甘情愿，只求與莫姑娘切磋一二?！?/p>

看戲的裴景明點他，“你該稱人家一句莫解元，姑娘姑娘的，本王覺得你很不尊重她?！?/p>

學子愣了愣，并不敢反駁，低著頭應了。

賭注定好，便要開始比試了。

莫魚起身，平靜地問那學子，“你最擅長什么？我可以和你比你擅長的東西。”

這對那學子來說，無疑是羞辱。

“你什么意思？”

學子被刺痛，聲音陡然拔高，“你覺得我需要你讓著？”

“不是讓?！?/p>

莫魚很認真，“畢竟你輸了，前程盡毀，身體殘缺，我輸了，不過是落些閑話，并無實質(zhì)損失?！?/p>

這話更是把學子扎成血窟窿。

她竟如此篤定自己會輸？

她哪里來得自信？

“不必！”

學子咬牙，心頭冒火，“我寒窗苦讀多年，博覽群書，無需你讓。”

莫魚認真點頭，“好。”

學子對著池淵拱手，“聽聞駙馬是翰林院出身，便請駙馬出題?！?/p>

他要讓莫魚輸?shù)眯姆诜?/p>

池淵也不推辭，起身，溫潤如玉，“倒也不用刻意出題?！?/p>

他讓人從書院藏書樓取來百本典籍，又點了兩位舉人。

“規(guī)則簡單，兩位舉子隨手拿一本書，隨便翻開一頁，挑其中一句，念出上句，你二人在紙上寫出下句，直至分出勝負?！?/p>

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要考對經(jīng)史子集的熟稔程度，難度極大。

“這些都是科舉必讀之書，對二位也算公平。”

筆墨紙硯擺好。

莫魚和學子落座后，比試開始了。

眾人屏氣凝神。

那些埋頭吃飯的百姓，也暫時放下手中的吃食。

兩位舉子接連翻了十幾本書，莫魚始終從容落筆，字跡工整，從無錯漏。

且次次比那學子快。

那學子起初還能應對，到后來漸漸額頭冒汗，筆鋒也亂了。

念書的兩位舉人前面挑的是些耳熟能詳?shù)牡浼?，詩句?/p>

見分不出勝負，怕公主覺得煩悶，彼此交換了眼神，拿起一本偏門的典籍，翻開其中一頁，念了一句連他們二人都覺得生僻的句子。

莫魚依舊下筆如有神，提交了答案，一臉輕松。

那學子卻卡了殼，抓著筆桿冥思苦想，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時間到?！?/p>

隨著答題的時間結(jié)束，學子搖搖欲墜，面色恍惚，“我輸了？”

他無法接受。

“不……不可能?！?/p>

他猛拍桌案站起，“光是背書怎么證明真才實學，這都是死記硬背罷了。”

曲凌眸色一愣，卻未立刻發(fā)作，而是轉(zhuǎn)向書院里年紀最大的老先生，“您覺得，這二人誰輸誰贏？”

白發(fā)蒼蒼的老先生顫巍巍起身，向莫魚深深一揖，“莫解元博覽群書，學識淵博，令人欽佩?！?/p>

他看向那學子，嘆息道，“《禮記》有云，君子之道，淡而不厭，認輸亦是君子之風?！?/p>

"我不服。”

學子歇斯底里地吼道。

去他的君子之風。

輸給一個女人，他還有何顏面行走世間。

“素商。”

曲凌輕飄飄地喚了一聲。

素商瞬間閃至學子身邊，長劍出鞘，只等一聲令下。

在場眾人皆是面色凝重。

“愿賭，就要服輸。”

曲凌笑意不達眼底，“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情?！?/p>

“公主息怒，”有與那學子交好的青年挺身而出，硬著頭皮求情，“文采比試，圖的就是一個雅，輸了，小懲大戒便是，又何必真的傷人呢？”

曲凌沉下臉，“你愿意替他受罰，本宮就放過他?！?/p>

輕易放過了，還有何威信。

求情的青年瞬間傻眼了。

替人受罰？

那不行。

那些準備一起求情的人，頃刻把話都咽回了肚子。

沒人再說話了。

學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大禍臨頭了。

“公主饒命！”

冰冷的劍鋒讓他渾身發(fā)涼。

“學生狂妄，還請公主網(wǎng)開一面?！?/p>

書院的幾位先生眼中閃過不忍。

覺得公主有些不講人情了。

“你不是狂妄，你是毫無敬畏之心?！?/p>

曲凌唇角有了冷笑，“本宮難道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這段時日，民間的傳言可不少，你敢跳出來，無非是信了那些傳言，你也覺得莫魚奪得解元是因為朝廷漏了題，亦或是朝廷特意點了她出來?！?/p>

她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的讀書人，“你們以為本宮舉辦鹿鳴宴，是想平息謠言？”

被猜中心思的眾人面色訕訕的。

曲凌又說，“技不如人，便用謠言中傷，又自視甚高，覺得朝廷該給你們一個交代?！?/p>

她指著那一排揚州官員，“這些大人，哪個不是科舉有名，問問他們，熬了多少年才有資格出現(xiàn)在本宮的宴上?！?/p>

她發(fā)了怒，“江南的學子，就這德性，簡直丟盡讀書人的臉，早知如此，貢院大亂那日，還不如讓你們都死在叛賊的刀下?！?/p>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學子們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

又想起公主的救命之恩。

紛紛跪下，“我等日后必定勤學苦讀，再不敢有歪斜心思?！?/p>

原本還想求情的先生們也閉了嘴。

嘉安公主實在是高。

把一場比試說成是質(zhì)疑朝廷。

這罪名可大可小。

還是不要惹禍上身。

那學子一陣絕望。

知道無人會再為他求情，他突然去轉(zhuǎn)向莫魚，“莫解元，我無意冒犯，還請您高抬貴手，饒我一次。”

莫魚靜靜注視著他，搖頭。

“我若替你求情，便是辜負了公主對我的維護?！?/p>

曲凌贊許地點頭。

莫魚雖然性子清冷，卻是個明白人。

“到底是宴上，別臟了地方，擾了諸位的雅興。”

“拖遠些再砍?！?/p>

侍衛(wèi)架起癱軟的學子往外拖。

滿座賓客噤若寒蟬。

直到哀嚎地聲傳來，曲凌才滿意的舉杯，“莫解元，本宮敬你一杯?！?/p>

“公主請?！?/p>

莫魚眼神亮閃閃的。

曲凌一飲而盡，說道，“你們還有誰覺得自己才華更勝莫魚一籌，可以接著比?！?/p>

所有人都恨不得把頭埋到桌子底下去。

不比了。

方才那一場，足以窺見莫魚的確是不同凡響。

被拖下去的那學子，已是書院中的佼佼者，號稱將書院典籍全部通讀過。

所以他才那般自信。

其實，這場比試對莫魚而言，并沒有那般公平。

那學子是桐江學院的學生，莫魚不是。

很有可能那些書中，有莫魚沒有讀過的。

這一層，不少人都想到了。

只是誰也沒說出來。

即使這樣，莫魚還是贏了。

說起來，他們這些對莫魚不服的人，也沒有那么光明磊落。

一時之間，眾人心情復雜。

池淵含笑為曲凌斟酒時，低聲道，“殺雞儆猴？”

曲凌抿唇一笑，“我要儆的那只猴，可不是他們?！?/p>

絲竹聲起，方才被拖下去砍掉手的學子，再也無人提及。

好不容易恢復了宴會該有的和樂融融，曲凌卻突然開口，“桐江書院的前任山長已過世，本宮接到朝廷的旨意，要為桐江書院重新選一位山長。”

年兆昀猛然坐直，像一只斗志昂揚的公雞。

來了。

終于到他期待已久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