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說過,查清楚之前,誰也不許走。”
長公主往后靠在椅背上。
難得有滿京有頭有臉的人都聚在一起的機會,她當然要好好的利用。
阿凌說,要將宋氏和曲連枝的真實面目扒開,她當然要給機會。
“本宮有些累了,”長公主轉向曲凌,“既然是事關你,那就交給你來問,本宮聽著。”
剛才在花廳里伺候的丫鬟都被叫了過來,跪了一地,個個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那個將茶水潑在曲凌裙擺上的小丫鬟更是抖如篩糠。
曲凌緩步走到她跟前,親手將她扶起,“別怕。”
她聲音輕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對嗎?”
小丫鬟驚恐地抬頭,正對上曲凌溫和的眼神
她愣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是……”曲凌嘆了口氣,“長公主既查到了這里,你再留在宋家也不好。”
肯定會被連累,然后丟了性命。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宋老夫人,“不如你隨長公主去公主府?”
長公主適時輕笑,“一個丫鬟而已,老夫人不會舍不得吧?”
宋老夫人面色陰沉,“去取她的賣身契來。”
她已經猜到曲凌想干什么了。
只是撲面而來的無力感讓她什么都做不了。
這一刻,宋老夫人有些后悔聽了女兒的話。
她好好的壽宴,正是滿京城的人注目的時候,卻讓自己和宋家被長公主玩弄于股掌之間,丟盡了臉面。
那小丫鬟突然撲通跪倒,“是表姑娘……是表姑娘故意絆倒了奴婢!”
她把茶水灑在了曲姑娘的裙子上,導致郡主陪曲姑娘去換衣時遇到了刺客。
雖然她們二人沒事,但還是死了人。
她原是不敢說的。
可已經被提到長公主面前了,不說也會沒命。
這丫鬟也是腦子轉得快,知道曲凌想聽什么。
也知道或許長公主能保她的命,瞬間沒了猶豫。
何況她也沒有撒謊,就是曲連枝絆了她。
“妹妹,原來是你呀,”曲凌故作驚訝看向曲連枝,“在人前對我那般親切,背地里卻對我使壞。”
“莫不是,刺客的事情,你也參與其中吧?”
站在角落的曲連枝臉色驟變,下意識辯駁,“分明是她自個差事沒當好,怕死得很,倒是推脫到我頭上了?”
曲連枝目露寒光盯著那個丫鬟,“當時花廳有那么多的姑娘,誰看到是我絆倒的你?”
那丫鬟被她兇狠的模樣嚇得縮了縮。
其她人心中忍不住唏噓,平日里端莊知禮的定襄侯府二姑娘,原來也是個會偽裝的。
宋氏將眾人的眼神看在眼里,輕輕的拽了一下曲連枝的袖子,讓她收斂一些。
曲連枝哪里還管得了這些。
長公主就坐在那,很明顯不會善罷甘休。
宋玉槿被拖出去時有多狼狽她親眼目睹。
她絕對不能讓曲凌趁機除掉自己。
“大姐姐,我向來是敬重你的,我的院子讓給你住,我娘的嫁妝分也你一半,”曲連枝反咬一口,“你還是不愿意放過我和娘,渾水摸魚,想借著長公主的勢陷害我。”
她很會哭。
也清楚怎么哭最能激起別人心里的憐憫。
這是宋氏刻意讓她學的。
就為在曲裎面前和曲凌爭高低。
“刺客的事情,我怎么會知道?他是沖著郡主來的,我就算故意潑茶,也該潑郡主身上。”
她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慢慢也穩住了心神。
“當時,我是第一個說要親自陪你去換的,只不過是郡主不放心,非要跟著你去。”
“我怎么知道郡主一定會跟著你,倘若郡主不開口,陪著你去的就是我,我既要害你,又怎么會讓自己身處險境?”
說完最后一句,曲連枝自己也信了和她沒關系。
她甚至覺得是曲凌給了那丫鬟好處,才栽贓到自己身上。
“你這丫頭,難不成就是因為姐姐提了一句讓你去公主府當差,就不惜來冤枉我?”
宋氏想攔住她不讓她繼續說。
點到為止就是了,話說那么明白,只會適得其反。
曲連枝收不住,言語變得狠戾起來,手一指,“還不說實話,難道你也想去大理寺的監獄走一遭?”
那丫鬟咬著唇,突然伸手,上頭是一顆潔白無瑕的珍珠,“我的裙子上沾了這個。”
她又扯起裙角,上面明顯有弄臟了的痕跡。
“表姑娘,是您絆倒我的,還不慎將珍珠遺落在我的裙子上。”
眾人紛紛朝曲連枝的鞋子看去。
錦繡緞面的鞋子極盡奢華,上頭用珍珠嵌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模樣,只是花蕊處缺了一塊。
曲連枝也意識到了,臉上血色盡失。
“我……”她腦子一片空白,“我……我不知道什么時候丟的,大約是正巧被她撿到了。”
曲連枝后背滲出冷汗,頭皮發麻,咬著舌尖逼自己冷靜的想對策。
“長公主……”宋氏突然開口。
“閉嘴!”長公主呵斥,語氣不善,“本宮知道你想說什么,可你不許說,曲連枝長了嘴,她自個會說。”
宋氏一向懼怕長公主。
“還是說,你女兒干的事情,都是你教唆的?”
“不是!”曲連枝脫口而出,“和我娘沒關系!”
她抽著鼻子,眼淚直掉,“我就是故意讓曲凌出丑的,我恨她,我討厭她!”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尤其是那些與她交好的姑娘們,心里對她意見很大。
可笑她們在花廳還覺得是曲凌咄咄逼人。
原來是被別人當槍使。
“你為什么這樣討厭我?”曲凌問。
曲連枝看著她不懷好意的眼神。
毛骨悚然。
那眼神,曲連枝讀懂了。
曲凌饒有趣味的等著她的選擇。
是自毀前程讓整個京城都知道溫婉賢淑的曲二姑娘其實是個心思歹毒,嫉妒心重的人,還是和刺客一事牽連在一起,最后落得和宋玉槿一個下場。
“我討厭你需要什么理由?沒有你,我就是定襄侯府的嫡長女,就因為你娘是為郡主而死,長公主就不想皇后姨母為我請封郡主,怕我壓你一頭。”
曲連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憑什么要把我的院子讓給你,憑什么要把娘的嫁妝分給你,你就該死在江州!”
宋氏整個人猶如浸入冰涼的水中。
完了。
曲連枝苦心經營的名聲,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