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了。
宿休野將手中的染血的劍擦拭干凈,月光下他的面容藏在陰翳處,只能模糊的看的清臉上的血跡,整個人身上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江攸在他眼皮子下面丟了三天了。
還有老鼠不斷找上門來找死,宿休野的心情格外的煩躁,他聽到院門外又傳來的小動作,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暴戾。
殺了,全部都殺了。
他猛的起身,拉開門,身上的殺意盡顯。
闕俟正在敲門的手頓住,他咽了咽口水,“老、老大,你讓我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
宿休野這才臉色好看了些許,他隨手拿出一顆妖丹丟給闕俟,“說?!?/p>
闕俟眼珠子轉了轉,寶貝似的似的接過妖丹。
“我打聽到了,所有的新弟子都住在我們這一地段,都聚集在這里,但唯有那竹青圣手,聽說他留了一名新弟子貼身教導著?!?/p>
宿休野斂眸,這幾日他早將這邊的新弟子都調查了個遍,都沒有看到江攸的身影,可偏偏那兄妹二人明明說了江攸也到了極門的。
他心下有了思量,又問道:“可有打聽到那名新弟子的一些蹤跡?”
闕俟眼珠子轉了轉,“這老大你就真問對人了,我有個好哥們的親戚也在竹青圣手峰下侍事,那竹青圣手對那弟子似乎極為照顧,況且,那新弟子的身體好像特別不好,一步三咳的那種?!?/p>
宿休野點點頭,正要打發了闕俟,卻見闕俟搓了搓手指。
“老大,這次我不要別的,我可以設法讓你跟那新弟子見一面,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宿休野眼眸微瞇:“什么?”
想起宿休野恐怖的實力,闕俟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
“后面的秘境競選,我希望老大你能拉我一把,同我組隊?!?/p>
宿休野輕嗤,“沒問題。”
他冷不丁提醒:“但人給我盯好了?!?/p>
闕俟離開后,宿休野卻難得的有些心煩意亂,江攸為什么會留在竹青圣手身邊,難道是被威脅了?
什么圣手,聽著就不像個好東西,不會把江攸囚禁在身邊試藥吧?!江攸身體又不好,萬一被那些個混賬就是因此要被江攸做些什么,江攸那么柔弱,甚至連反擊都反擊不了。
砰!
宿休野捶床而起,不行,他一定要盡早見到江攸。
—
江攸吸了吸鼻子,她蹙了蹙眉,怎么感覺有人在惦記她。
她手里攥著半卷書,昏暗的燈光下她吃力的讀著上面的字跡,另一只手則是搭了一個卦盤。
“巽風過艮山,潛龍隱于淵;逢庚子之年,或見鱗爪現?”
龍?
她思索,她這用的是宿休野的一些貼身物件,所算的自然也是宿休野的一些東西。
宿休野既是魔主,那便是天地所不容的存在,既是如此,又為何以龍代之?
江攸不解,她正要按照書上的內容接著算下去的時候,窗外一聲平地驚雷。
隨后一陣大風將窗戶猛的吹開,搖晃的燭光滅掉,整個室內陷入黑暗。
江攸心跳加速,她抿了抿唇,將手中的書放下,赤腳去拉被吹開的窗,緊接著一道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拉出窗外。
“!”
她張嘴,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緊接著,天空中開始浮現無數的閃電,似乎在聚集一次浩大的轟雷。
江攸手忙腳亂的想爬起來離開,可偏偏身后什么都沒有,卻像是有什么將自己桎梏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巨大的雷電劈下。
她閉上了雙眼,想象中的痛卻并沒有傳來,反而是鼻尖涌入一陣冷香。
師尊!
枕雪真君長睫輕斂,上面像是一簇一簇的冰晶,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那雙素來淡漠的淺色眼眸里卻是泛起柔意。
他輕輕的拍了拍江攸的頭,“莫怕?!?/p>
枕雪真君凌厲的眼神朝空中望去,尚未有任何動作,方才氣勢洶洶的雷云瞬間消散過去,轉而露出明亮的星空跟皎潔的月亮。
他見江攸光著腳,也不嫌棄她方才掙扎弄的一身灰塵,隨即輕輕抱起江攸,朝房內走去。
江攸原先懸起的心剛放下,見此,心中又是一跳。
只見師尊看到房內散落的書籍還有卦臺微微挑眉,他將江攸放在軟榻上,微微垂首。
“嗯?為師尚未教你,自己就學起來了?”
江攸心虛的低著頭。
師尊撿起江攸算出的結果,眼神微頓,隨后若無其事的收起卦臺。
“占卜一事乃窺探天命之舉,若是學藝不精,小心小命都搭在這上面?!?/p>
江攸點點頭,一副認錯良好的模樣。
師尊瞧著江攸烏黑的頭頂,只覺江攸到底是年幼,難免有些調皮乃正常的。
他又想起書上的內容,犯了錯一定要懲罰,不可心軟不可包庇不可縱容。
“你可知錯?”
江攸點頭,抬起臉卻有些可憐的模樣。
枕雪真君:“......”
“為師向來公正,三十戒尺,你可認罰?”
江攸眼淚汪汪的再次點頭。
枕雪真君沉默,他薄唇輕啟:“那明日清晨便來找我受罰?!?/p>
—
沈長棠已經有許久未踏入雎長殿了。
他看著面前宛如謫仙的師尊,垂首行禮。
“師尊?!?/p>
他的綠眸卻不斷瞥向周圍,聽顧箐深說江攸來雎長殿了,按照師尊的習慣,江攸應該不會像在云華殿一樣松懈,怎么不見江攸?
枕雪真君點點頭,將沈長棠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中微微思量。
“可是再尋江江?”
被戳中心思的沈長棠一頓,他點點頭。
“今日喚你來也是為此事,為師年歲大了,不明白你們年輕人喜歡什么,昨日江江說無聊,你今日便帶她下山到處逛逛,她最近正在修養身體,封閉了部分五感,你多多照顧著她。”
沈長棠一愣,沒想這是會從枕雪真君說出的話,怪不得雎長殿外一絲風雪都不見,原來是為了江江。
臨走時又被喊住,只見枕雪真君拿出一把戒尺放在沈長棠手上。
語氣平淡的好像在說一件小事。
“你既然要去見江江,索性將她昨日欠下的一并帶過去給她。”
沈長棠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