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牙法器的光屏還懸在半空,那行“未授權KPI修改”的警告剛閃完,陳墨就聽見藏經閣外傳來腳步聲,整齊得像績效考核表里的對齊單元格。
他手指一劃,把整個界面甩進玉簪后臺,保溫杯往袖子里一塞,整個人貼著梁木滑到了東南角。那里有棵老桃樹,枝干歪得剛好能遮住半個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咔噠聲——功德掃描鏡充能了。
陳墨屏住呼吸,右耳的藍牙法器突然震動了一下,不是提示音,而是像被人輕輕捏了耳朵。他心頭一跳,下意識默念:“啟動【摸魚結界】。”
玉簪微顫,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從桃樹根部升起,像拉下一張隱形的工位隔板,把他整個罩了進去。光幕邊緣泛著淡淡的青色,像是加班到凌晨的顯示器藍光。
外面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人呢?”一個弟子低聲問。
“剛才還在這兒,法力波動就在頭頂!”另一人舉著掃描鏡轉圈。
陳墨松了口氣,靠在樹干上,心想這結界還挺靠譜。他掏出保溫杯,剛想擰開喝一口,眼皮突然一沉。
不是累的,是像被誰按著腦袋塞進了午休模式。
他掙扎了一下,發現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往樹根上倒。最后記得的畫面,是結界頂部浮現出一行小字:【偽午睡協議已生效,時長:八小時,狀態:帶薪】。
再睜眼時,天還是黑的,但桃樹上的葉子顏色深了些,像是被夜露泡過一輪。
他坐起身,腦子還有點懵,手往懷里一摸,竟掏出一塊溫熱的玉簡。玉簡表面刻著桃形紋路,和這棵樹的年輪一模一樣,摸上去還有點彈性,像剛出爐的PPT模板U盤。
他翻過來一看,背面刻著一行小字:KL-001-996。
“KL?”他念了半句,忽然反應過來,“坤靈?這編號怎么跟實習生工牌似的?”
他把玉簡湊近眼前,指尖一碰,玉簡自動投影出一段文字:
【三界釘釘1.0版——天道級協同辦公系統原型設計圖】
下面列著幾項功能:
一鍵打卡飛升(支持補卡,每月三次)
心魔自動歸類為“待辦事項”(可設置優先級與截止時間)
天劫可開啟“免打擾模式”(需提前申請,審批權歸天道巡查使)
渡劫進度實時同步至云端,支持多人協作修改
陳墨盯著那行“支持補卡”,差點笑出聲:“好家伙,連雷劫都能補簽到?這系統比我司HR還人性化。”
他正想再往下看,玉簪突然發燙,藍牙法器無聲震動三下。
他知道這是系統在提醒:結界該撤了。
他把玉簡塞進袖中,伸手在桃樹干上輕輕一拍。光幕像關掉的投影儀,瞬間收攏成一點,消失不見。
外面的世界,靜止了。
執事長老一只腳踹在藏經閣門上,手指離門板三寸,嘴張到一半,卡著“拿”字,口水懸在唇邊,一滴都沒落下來。幾個弟子舉著掃描鏡,動作定格在轉身的瞬間,衣角還飄著,像被按了暫停鍵的監控錄像。
陳墨屏住呼吸,慢慢后退兩步,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
甩鍋符。
他在地上畫了個圈,指向梁上殘留的血咒符文碎片,低聲念道:“責任轉移,目標明確,鍋從天降,與我無關。”
符紙燃起青火,火苗順著地面爬進長老的靴底。
他抬起腳,輕輕踢了下桃樹。
一片花瓣飄落,擦過長老的鼻尖。
時間,動了。
“拿下——!”長老吼出后半句,一腳踹空,整個人撲進門內,慣性帶得他直沖功德池,撲通一聲栽了進去。
水花四濺,弟子們手忙腳亂去撈,掃描鏡“咔”地掉在地上,屏幕裂成三份,剛好拼出一個“KPI”字母形狀。
陳墨站在陰影里,袖口微動,玉簡貼著皮膚發燙。
他剛要轉身,眼角瞥見長老從池里爬出來,**地甩著袖子,一張焦黑的紙片從懷里飄出,落進池邊的石縫。
那紙片半截燒毀,但右下角還能看清兩個字:釘釘。
陳墨瞇了下眼,沒動。
他知道那不是巧合。
這地方,早就有人試過搞協同辦公。
他摸了摸保溫杯,杯身微溫,枸杞還在底下沉著。他沒喝,只是用杯底在掌心輕輕壓了一下,像在確認文件是否保存成功。
然后他轉身,沿著回廊往山門走。
道袍下擺掃過青石,衣襟上的“天道不公,摸魚為生”在月光下一閃。
走到第三根廊柱時,玉簪突然震動。
藍牙法器彈出新提示:【檢測到高危數據泄露風險,建議立即銷毀“三界釘釘”原型玉簡】
陳墨看了眼,沒理。
兩秒后,又一條:【警告:該玉簡未錄入系統白名單,存在被反向解析可能】
他還是沒停下。
第五根廊柱,提示變成紅色:【強制清除程序將在十秒后啟動】
他終于停下,抬手摸了摸發髻上的玉簪,低聲說:“你清吧。”
光屏倒數到“3”時,突然卡住。
“=KL(001,996,銷毀,失敗)”一行亂碼閃過,隨即恢復正常。
藍牙法器安靜了。
陳墨繼續走。
第七根廊柱,他忽然回頭,望向那棵桃樹。
樹影靜立,樹干上有一道新裂痕,形狀像一個未閉合的括號。
他沒多看,轉身繼續前行。
山門在望,夜風拂面,他剛抬腳跨過門檻,藍牙法器突然自動亮起。
光屏彈出一行字:【系統將于58時辰后進入“帶薪拉屎”休眠期,功能隨機失效,建議盡快提交KPI報表】
陳墨冷笑:“58?上次說60,這次又縮兩個時辰,是不是打算按小時扣我績效?”
他正要關屏,光屏底部滑出一條隱藏消息:【檢測到“三界釘釘”原型與當前系統存在協議沖突,建議優先處理】
他盯著那行字,忽然抬手,在意識中打開一個空白文檔。
文檔標題剛輸入一半——《關于“三界釘釘”原型的初步分析及系統兼容性建議》,光屏猛地一黑。
再亮起時,標題變成了:《自愿奮斗承諾書》。
陳墨盯著那幾個字,手指懸在確認鍵上。
山門外,一道飛劍劃破夜空,劍尾拖著彩虹般的尾跡,從他頭頂掠過。
他沒抬頭。
手指落下,點擊“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