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天。
韓述權將窗簾拉上,在室內開了燈。
他側過頭,看著仍然坐在電腦前的江朝揚,鍵盤的敲擊聲響起,韓述權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背后俯下身,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的桌子上。
“嗒。”
韓述權手指間卡著一支筆,因為撐桌的動作,筆帽磕在了桌面上。
但江朝揚絲毫沒發覺身后的人,他的視線仍然在電腦屏幕上。
根據洛亦馳所說,羿怨幾年前參與過一項人體實驗,被實驗者已經死亡,沒有留下尸體。
而研究的具體性質和目的還不明確。
江朝揚在網上搜索了羿怨相關的事件,有關的新聞都看了個遍。
抓人實驗這件事羿怨接受過記者采訪,當面辟謠了。
畢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羿怨對別人做過人體實驗,加上人家在學術界又有聲譽又有名望,沒人會覺得他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而造謠這件事的不知名人反而銷聲匿跡了。
江朝揚感覺自己查了個寂寞。
他問過臨淵有沒有羿怨的相關資料,結果卻說顯示的是無。
臨淵給出的解釋是:越難攻略的反而沒有資料。
江朝揚一個頭兩個大,這哪是攻略角色,這是危險角色才對。
江朝揚點開微博,打算再找找看,首頁彈出了一條爆火的帖子:
#有一位失蹤的安撫型alpha回來了,但精神已失常,正在接受治療中#
江朝揚快速掃了過去,點進了視頻。
屏幕晃動得很厲害,是偷拍視角。
醫院的病床上躺著一個青年,瘦骨嶙峋的,神色癲狂不斷地掙扎,好幾個護士按著他試圖他綁住手腳,但每一次接觸都激起青年更劇烈的反抗。
青年的眼神渙散,沒有焦點,充斥著恐懼和狂躁。
“按好了!快點!”
“鎮定劑!再推一支!”
就在護士們再次合力將他按下去時,那個瘋狂掙扎的青年,動作突然停滯了。
布滿血絲的眼球,直直地釘在了偷拍的鏡頭上。
這道視線就像有穿透力一樣,江朝揚有種對方在看自己的錯覺,青年的嘴角咧開一個弧度,那笑容扭曲而僵硬:
“你逃不掉的。”
拍攝者像是被嚇到了一樣,鏡頭劇烈一晃,下一秒就黑屏了,緊接著傳來一道輕嘆聲:
“下一個就是你。”
江朝揚:“……”
一道雷聲猛然響起,江朝揚脊背僵硬了一瞬,條件反射地回過頭,撞進了一雙湛藍的眼眸里,韓述權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他身后。
“江老師。”
韓述權掃了眼屏幕:“你看那些做什么?”
“隨便看看的,你題目寫完了?”江朝揚正準備起身,韓述權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回位置上。
“寫完了。”韓述權淡淡地說,他握住椅子的扶手,手腕一用力。
椅子帶著江朝揚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他轉了過來,正對著韓述權。
韓述權微微傾身,雙手撐在了椅子兩側的扶手上,將江朝揚困在了椅子和他身體之間,他唇邊揚起笑露出了虎牙。
“江老師害怕那些嗎?”
江朝揚把他往外推了推,“沒有,只是我想知道一些事。”
“固執地要來給我補課,結果一來心底想的卻是別的事情?”韓述權尾音微微上揚,非但沒被推開,反而又往前傾了一些。
江朝揚往后仰拉開一點距離,“題寫完了就把卷子拿給我看看。”
韓述權盯著他看了幾秒,慢悠悠地直起身。
江朝揚接過卷子,過了幾分鐘后他無語抬頭:“所以你掛科是純不想寫對吧?上課其實有在認真聽?”
題全對,答得也不錯,合著一直在裝學渣。
“現在終于察覺到了?”韓述權嘲諷道。
江朝揚把卷子還給他,嘆了口氣,“看來是我瞎操心了,恭喜你畢業了,任管家那邊我會跟她說。”
江朝揚站起身,拿過背包朝門口走去,就在剛碰到門把手時,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江朝揚詫異回頭。
“江老師。”
韓述權故作憂慮地問:“我還有很多不懂的,江老師能教教我嗎?”
“什么?”
韓述權上前靠近了一步,頭輕輕側了過去,將臉貼近江朝揚的耳邊,垂下的藍眸被睫毛輕輕遮蓋,低聲說了一番話。
江朝揚渾身一震。
韓述權瞇眼欣賞著江朝揚石化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才說:“開個玩笑。”
江朝揚揉了揉眉心:“我覺得我得給你科普一下,alpha是無法標記的,除非你像殷忘執那樣有標記型信息素。”
韓述權挑眉,“你沒聽出來我在逗你玩嗎?這種東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朝揚無言以對,“那我先走了。”
但韓述權再次拉住了他,“下這么大雨,不如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開車來的。”
韓述權這才松開了手,他看著江朝揚離開房間。
江朝揚走向客廳,管家立刻上前,“江老師,補課結束了?我讓人去給您備熱茶。”
“不用了。”江朝揚攔了下她,“正好跟你說一下,韓述權其實基礎很好,之前掛科可能只是有些特殊原因,以他的水平確實不需要再額外補課了。”
江朝揚本以為管家聽到這個消息會松一口氣,畢竟這意味著少了一樁操心的事。
但管家上的笑容卻僵住了,她上前一步低聲問:“江老師,您能不能再考慮一下繼續教韓少?就……只是多來陪陪他也好。”
江朝揚一愣,“為什么?我看他那樣子也不需要人陪。”
管家斟酌措辭,最終還是坦誠相告了。
在江朝揚之前,她請過不下十位家教老師,每一位都是溫柔且耐心的名師,但韓述權仍然抗拒。
抗拒的不是學習,是人。
韓述權在兒時經歷過那些事情后,不僅僅是性格改變了,還討厭任何靠近他的陌生人,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玩伴。
韓述權會故意釋放信息素去攻擊那些老師,有得甚至被壓迫得差點暈過去,都是狼狽不堪地主動請辭。
beta和Omega扛不住S級,所以才請來了身為alpha的江朝揚。
表面是教課,其實真相是給予韓述權陪伴。
江朝揚揉了下眉心,“但是韓述權這個性格不好對付,我面對他都有點吃力,所以恕我拒絕。”
管家沒再多說,“那我送您到外面,辛苦江老師了。”
江朝揚點頭。
雨下得很大,管家給他撐著傘,江朝揚上車系好安全帶,本來準備發動車子,但最后還是猶豫了。
他拉下車窗,問:“韓述權今年過了生日沒?”
管家一頓,“還沒有。”
“你把他生日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