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揚有心事,但找不到想找的人,只好去趟書室解解悶。
書室比想象中更大,江朝揚沿著書架慢慢踱步,目光掃過那些晦澀難懂的書脊標題。
就在他穿過兩排書架的通道時,視野開闊了許多,穹頂上是模擬的星空夜景,逼真到江朝揚都分辨不出來真假。
他望向周旁,余光瞥見了桌上趴著的人。
江朝揚腳步頓住。
男人側著臉枕在手臂上,柔和的燈光照亮了他眼下濃重得化不開的青黑陰影,一件外套搭在椅背上。
江朝揚無聲地收回目光,就像什么都沒看見一樣,轉身走向二樓。
俞斯然醒了。
他緩緩抬起頭,眼睛帶著剛睡醒的惺忪。
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讓他的脖頸和肩膀有些僵硬,他動了下肩膀,忽然頓住了。
他側頭看向身后。
那件原本搭在椅背的外套,此刻正蓋在他的身上。
江朝揚正試圖理解一篇關于信息素敏感度的書籍。
眉頭擰得死緊,那些專業術語看得他頭暈眼花,江朝揚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看不進去一點。
他索性放了回去,但卻不小心硌到了旁邊的書,那本書徑直掉了下來。
江朝揚剛要挪身躲開,一只手忽然從他肩旁伸了過來,穩穩地接住了那本書。
江朝揚一頓,看向身旁,映入眼簾的那只手修長分明,指骨流暢清晰,露出的手腕連接著深色袖口。
江朝揚仰頭往后看去。
一個男人站在他的身后,書架間距不寬,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江朝揚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潔凈的氣息。
江朝揚:“謝……”
司宮策:“弄壞記得賠錢?!?/p>
江朝揚:“……”
司宮策把書放了回去,剛轉身,腳步卻忽然一頓,他側身微微低頭時,鏡鏈輕輕晃動了下,司宮策看著被抓住的手。
“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說。”
“你們這最大的人在哪?我找他有事。”
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
司宮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兩秒后才開口:“我們沒興趣比大小,所以不知道?!?/p>
江朝揚疑惑:“君世臨說有個人在這里權力最大,那個人難道不算你們的老大嗎?”
司宮策離開的腳步一頓,他側過身看向站在原地的江朝揚,“你找他干什么?”
“沒什么,我就想跟他商量件事情?!?/p>
司宮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放在了他的頭上,江朝揚不明所以,接住從頭頂滑落的書。
司宮策說:“多看書,少說話。”
江朝揚:“……”
司宮策像是不愿意和他多說什么,直接離開了。
江朝揚有些傷腦筋,問了好幾個人了,結果都不愿意告訴那個人在哪。
江朝揚逛了一圈又回到了一樓。
他發現俞斯然仍然坐在書桌前,不過已經醒了。
江朝揚起了壞心思,悄聲走了過去。
就在即將觸碰到肩膀時,一只冰涼的手忽然抓住了江朝揚的手腕。
攥緊的力度大到江朝揚感覺骨頭都在疼,他倒抽一口冷氣,俞斯然在聽見聲音后松開了手,他看向身后的江朝揚:
“怎么是你?”
江朝揚瞥了眼被抓紅的手,不著痕跡地放到了身后:“在看什么?”
俞斯然捏了捏眉心,“沒什么。”
江朝揚聽著他聲音不太好,問:“身體不舒服?”
“沒有?!?/p>
江朝揚沒再多問,拉開一旁的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他掃了眼俞斯然面前的書,上面是有關信息素適配與融合的信息。
江朝揚抬起目光,看向他的側臉。
過了一會兒,俞斯然合上了書,他和江朝揚對視:“看我干什么?”
江朝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面,“之前看你黑眼圈就很重,怎么現在一點都沒淡下去,還沒研發出抑制劑嗎?”
俞斯然沒說話,拿起書走了。
江朝揚見狀跟了上去,“你要去實驗室嗎?我跟你一塊。”
俞斯然腳步頓了下,沒再說什么。
跟在后面的江朝揚:計劃通(夜神月版)。
好在沒有禁止他回到上面去,他可以試試從俞博士這里打探消息。
經過幾次的幫忙,俞斯然已經默認他留在這里了,也不會把他趕走,但江朝揚始終沒有找到機會開口。
江朝揚遞給他一根試管,開始思考該怎么問才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他還不確定俞斯然和其他人的關系怎么樣,但從平時的觀察可以看出,俞斯然一直是一個人。
就在江朝揚組織語言的間隙,俞斯然完成了最后一步的提純,冷凝管中逐漸匯聚而成的澄澈液體。
他用針管抽取了全部液體,放進密封倉里。
他摘下手套,撥通了一個電話。
“S級抑制劑的初版做好了,需要找個人測試效果。”俞斯然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身體向后靠進椅背。
江朝揚等他掛掉電話后才問:“那你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還不確定有沒有成效,得等他們來易感期后試試?!庇崴谷婚]上了眼。
江朝揚眼見著有機會,挪著腳步走到椅子后面:“你看我給你打下手打了這么多次了,我這正好有個問題想知道,急需你解答?!?/p>
“你想問什么?”
“你們老大在哪?”
俞斯然睜開眼看向他。
突然,電話響起,俞斯然沒有回答江朝揚的問題,而是接聽。
對面像是只說了一句話,很快就掛斷了,俞斯然看向他:“你不是想找他嗎?”
江朝揚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俞斯然:“把抑制劑送給他。”
“你讓我去?”
俞斯然應了聲,報了所在地方,接著閉上眼說:“我要睡覺了?!?/p>
江朝揚再一次聽出了他聲音的不對。
江朝揚拿著包裝好的抑制劑走到門口,他回頭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睡覺的俞斯然,躊躇了幾秒還是往回走去。
他留意了下空氣中有沒有信息素,確認沒問題后他伸出手探了探俞斯然的額頭。
沒發燒。
江朝揚認為是自己多想了,離開了實驗室。
在江朝揚剛離開沒多久,俞斯然睜開了眼。
他看見自己身上蓋著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