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被單獨關押,見不到姚郡守和姚琳的人加上事情來的太過突然,她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有時候越是迷蒙,越是叫人心生恐懼。
正如農柒所說,朝廷派遣的欽差一早便到了清河城,但這人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衙門里審案子,而是直接到了清河城的官田處。
農柒日常沉迷種田,并不認識來人是誰,但跟在他身邊的農家人卻很清楚。
來的這位大人姓拙名言,是大晉年輕一輩中最出名的善刑獄者,經他手破獲的案件不計其數。
尤其是周硯修主持編纂的新一代驗尸筆記推出后,這人更是連破幾樁陳年積案,頗得陛下倚重。
陛下能讓這人來主理清河城的案子,也足可以看的出朝廷對此事的重視了。
即便是知道了這人的身份農柒也沒什么別的想法,拙言一身緋紅官服指著官田里兩方育苗棚詢問這是什么,農柒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得知這育苗棚是東平鄉主弄出來,能讓土豆種子減少損耗孕育出更多的秧苗時,嚴肅的拙大人不禁點了點頭。
等著將官田里都看了一遍,確認這里沒有任何損失之后,拙大人這才起身回了官邸。
姚郡守多年以前曾和拙言有過 一面之緣,彼時拙言還是剛剛通過科舉入朝為官的新人,可沒想到多年過去,當年一身清貧的寒門學子如今已經是陛下面前的紅人。
可反觀他呢,郡守雖也是一方大員,但那畢竟是地方官,他在清河郡守的位置上苦熬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新糧種的機會終于能夠回到京中,可莫名其妙的他就成了被審理的那一個。
姚郡守覺得自己冤得慌 ,心中有氣也深覺自己并沒犯任何的過錯,因此在面對拙言時也有幾分的不耐。
“本官對朝廷忠心耿耿,對治下百姓更是愛民如子,無緣無故便將本官拘禁,本官不服。
本官要上書陛下承情。”
拙言翻看著案上的卷宗并不著急說話,對姚郡守的怒氣更是置之不理,等著他終于將此案目前所有的卷宗翻閱完畢,姚郡守也終于發泄夠了這幾日心中的憋悶,重新變的忐忑。
是的,從一開始看到來人竟然是拙言的時候姚郡守一顆心便已經提了起來。
拙言是純臣,更是酷吏,這些年大晉多少貪官污吏都栽在了他手上,姚郡守自己做這個郡守也沒到一清二白的地步。
拙大人灌下一口儼茶,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看了清河城案件的卷宗倒叫他有些輕松,畢竟這案子看起來并不嚴重。
至于姚郡守勾結外賊多半也是無稽之談。
“姚大人,在清河城試種土豆是朝廷目前的頭等大事,陛下將事情交給你既是對你的信任,更是給你的機會,可你將事情搞砸了。”
這樣的好事,饒是拙言都有些替姚郡守可惜了,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做好了便能平步青云,比起他的升遷之路不知道輕松了多少,可眼前這人竟然還能將事情搞砸了,簡直是.....
爛泥扶不上墻!
姚郡守何嘗不知道,他這會兒也顧不上端著自己郡守的架子了,哭喪著臉朝拙言道:“拙大人,本官冤枉啊,自打陛下下旨要在清河城率先試種土豆,本官是將官田里里外外圍的水泄不通,即便是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如今這事兒肯定是有人陷害本官吶。”
聽他到現在都還沒明白問題出在哪里,拙揚忽然就不替姚郡守可惜了,這樣的糊涂蛋能做到郡守這個位置都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若是讓他繼續升官,那今后還不知道要出多少幺蛾子來。
接連奔波了多日,拙言只想趁早了解了清河城的事情,好好在此地休息一下,因此也不再與姚郡守廢話 ,直接讓人去牢里將林鶯先提上來。
林鶯被兩個人高馬大又兇神惡煞的侍衛帶上來時人就已經嚇軟了,前些年跟著陳臨安多在外行走,本地的官員她大多都有些印象,可看堂上坐著的大人竟是完全陌生的模樣,林鶯這心底就愈發沒底了。
任她在內宅再怎么呼風喚雨,攪弄風云,可真到了這公堂之上,林鶯立刻便失了以往所有的囂張,拙言只一拍驚堂木,露出三分凜冽肅殺之意,林鶯便將自己所做的事情交代了個一干二凈。
屏風后的姚郡守在聽到姚琳兩個字的時候就知道這次是真的完了,縱然是被人有心算計,可這不是內圍后宅的爭斗,這是國家大事,這是殺頭的大事。
拙言讓人將林鶯提到一邊,又將陳娉婷提了上來。
陳娉婷見過的世面多,京城大理寺審案的時候她也去看過幾回,因此面對堂上嚴肅的氣氛也暫且穩得住。
“陳娉婷,林氏已經交代了所有事,你如今好好交代,本官也能保證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不說自己親眼看過的審案現場,便是話本子里也看過不知道多少,這些個官員在沒什么證據的時候最喜歡拿話詐人。
更何況陳娉婷不相信林鶯有那么傻,這罪名若是承認下來林家首當其沖就要倒霉,她才不信。
更何況她這么長時間沒回家,想必家中已經知道了她的情況,只要她再堅持堅持,堅持到父親母親派人來便不會有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您再說什么,林鶯交代了什么關我什么事,我是無辜的。”
卷宗加上林鶯的口供,經驗豐富的拙大人已然能拼湊出事情大概的真相來,連日的疲累讓他根本不想再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但看在陳娉婷是一無知少女的份上,拙言愿意給她一個機會。
“本官再問你,你為何要煽動姚琳設局殺害東平鄉主?”
打定了主意,不管拙言問什么,陳娉婷都只管搖頭哭說自己并不知情,都是別人冤枉的。
拙言:“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上夾板。”
陳娉婷長這么大唯一受過的皮肉之苦怕就是跑的太快跌倒蹭破了皮,夾板剛夾上手指,行刑的人只稍稍用力,陳娉婷便大喊大叫,“你們放肆,我父親乃是三品大員,我外祖父乃是平西郡王,你們敢對我用刑。”